宴正中的少女身上。
太后娘娘在问这一句时,仍是和蔼笑着的,但慕昭却觉话后似有刀锋,轻飘飘地自她身际冷冷擦过。她神色镇定地答说“是”,沉稳应对太后娘娘这句意味不明的问话,“太子殿下与燕王殿下英名远播,小女子身在民间,早听闻二位殿下仁义之名,那日见二位殿下先后驾到京兆府,就知天理昭彰,官府定会秉公办案,恶人定会受到严惩,故而心中不再害怕。”
韦太后笑看着她道:“你是有胆有识的好女子,哀家的两个孙儿,也都是含仁怀义的好儿郎。如你这般的女子不多见,虽出身不高,但在哀家看来,可因胆识与义勇,破格做皇子侧室。只是哀家尽管有心做媒,却听外面那些话都听乱了,不知你到底是同哀家哪个孙儿,有情有义?”
慕昭听韦太后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一惊,正要自证清白时,又听宴外内官忽地高声唱道:“皇上驾到!”
环秀山中种种,真像是高山重重压在慕昭心头,她听皇帝突然驾到,心中惊骇再如巨浪涌起,只是面上不现半分,忙低眉垂眸退到一边,与宴上众人一同按礼迎驾。
慕昭似是初次面圣,似自己与大周朝的天子,没有半点前尘往事,而皇帝也像是并不认识她,径就从她身边掠过,在御座处落座后,问母后等赏花宴事,说自己是忙完朝事过来看看,见宴还未散,就过来坐坐等等,说时眸光未下落半分予阶下的小女子,似根本没注意到宴上还有此人。
韦太后听皇帝问赏花宴事,就笑说道:“孙儿们都还没抛花枝,哀家倒先看上个人,只不知该把这人指给谁为侧室好。”说着也不问少女心意,就看向燕王含笑问道:“恪儿,皇祖母将慕昭指给你,你要吗?”
贤妃听问,目光立紧张地盯看向儿子。如儿子这时说要慕昭做他侧妃,众目睽睽下,又是太后娘娘的恩典,她是无法阻拦的。好在,郑宜芸似能接受此事,因开宴前恪儿曾走向慕昭,又兼外头那些风言风语,她有担心郑宜芸会为此心怀芥蒂,本还想为恪儿遮掩一番,但郑宜芸对此表现地十分大度,说她亦欣赏慕昭的性情,说如若燕王殿下真对慕昭有意,她愿与慕昭一同侍奉燕王殿下,甚至一妻一妾同日入府也可。
恪儿……恪儿定会说要吧……贤妃如此心想,却见儿子像是酒喝多了有点醉了,在被太后娘娘唤名后,身子微晃地站走至宴中,依礼朝太后娘娘拱手,没有立刻回答,像是醉得只知太后娘娘在唤他,而没听清太后娘娘究竟在问他什么。
如何回答,燕王人躬身垂首,却能感觉到御座上那人的威压,感觉有暗藏冷厉的目光刺在他的身上,那是来自父皇的威慑,也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柄冷刃,圣心不可违,圣心不可违,他知道的。
可是,又要如何亲口说出“不要”二字,在他离宴时,曾对慕昭亲口说“等我”后。他已对她许下承诺,如何要当着她面,亲口毁诺?!在从御书房回到赏花宴时,他见慕昭人已不在,想慕昭十有八|九是与父皇在一处,因难以想象那样的锥心场面,而不禁饮酒,试图使自己醉不再想,却无法醉,无法不想。
连想都不能想,若日后父皇真纳了慕昭,他要如何日日亲眼看着?!想要,但不能要,不能要,却又不能舍!燕王难以回答时,宴上的太子,忽然离席走至他身边,径向太后拱手道:“皇祖母,孙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