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皇甫宣。
宁王要斩草除根,皇甫宣留下了少奕的命。
少奕以罪臣之子的身份入宫,成为皇甫宣身边近身的下人,只是从此不再以秦为姓。
我静静听少奕半拘着身子,讲述这些,有些惊讶,直到他将这个故事的前半部分讲完,暂时停下的时候,我才记起险些忘记了呼吸,我从未想过,少奕和皇甫宣之间,竟多少与我也有些关系,只是不像那么容易能被接受似的。“对不起。”
少奕的声音,却不像我以为的那样会慢慢变得有些沉重,相反的,我却觉得他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隐隐约约地仿佛是带了些笑意。“娘娘无须自责,此事本就与娘娘无关。成王败寇,生死由命罢了。”
少奕,应是喜欢皇甫宣的。
这件事我本来就不怎么意外,这些年来我每每在宫中的日子,与少奕朝夕相处的时间,比跟皇甫宣见面的时间都多。少奕喜欢皇甫宣,我有所察觉,他小心侍候着皇甫宣,每一个小细节都极用心思,他对我,亦不曾有恶意过,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辅佐我在宫里的每一件大小事,所以我并没有太在意。
幼年时的一些外在同内在的变化,我以为他只是对皇甫宣更像一种亲人似的感觉。但是这几日,我却明显感受到,他比我更担心躺在病榻上的皇甫宣,即便如此,也不曾有多一分的举动,行于礼止于礼,一切都刚刚好。
便是这刚刚好,才让我想起了沈衣,不禁回想起过去。
我心疼沈衣,所以忍不住想要关心他一下。
“可是因为你,让一切都改变了。”少奕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我忽而觉得后脊平白生了些凉意,或许是因为他突然变了语气,不再是恭恭敬敬地尊称我为娘娘了。
我愣在了原地,却很快反应了过来,不急着打断他,只等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娘娘是在等这句话……”少奕转眼间又恢复了一如平常的模样,刚刚那一瞬间仿佛烟消云散般即刻便不存在了一样,让我都忍不住想要怀疑,他是否真的说出过那句话,他安安静静地直起身来,退后了一步,“不知娘娘还想要听什么?”
“为什么?”我问他,“我不是想问你为什么会说我让这一切改变了,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你要对我这般恭敬,却让我难以琢磨你的心思,你似乎是故意在对我来掩饰什么。”
当下阶段我必须要完全了解眼前这个人,再决定究竟能信他多少,否则眼下的困局我们根本走不下去了,可偏偏少奕却让我觉得很奇怪,他越是对我恭敬就越让我觉得不安,刚刚那一句话我已经明显可以感觉到他对我是有敌意的,但是这五年里他除了刚刚那一瞬间,从没让我察觉过,我不明白为什么。
少奕却不再回避我的眼神。“娘娘难道不知,陛下为何会病重如此吗?”
彷如是在呵斥我的语气,如同在责问我一般,“我不记得,我忘记了什么。”
“五年前,陛下去北韶的时候,娘娘可还有印象?娘娘失踪多月,虽不知道后来您是如何醒来,出了何事,可您是否想过,陛下或许出了什么事吗?”少奕说。
五年前,我上了皇甫宣的马车好不容易溜进了长公主府,我在长公主的枕下发现了清晏大师留给她的一封信。皇甫宣帮我在皇贵妃面前使了个障眼法,我们想要去寻找清晏的时候,碰上了宫昱。我只记得那一战里,我听到异样明白宫昱幻术的破绽,让宫黎带皇甫宣离开,然后我突然就掉进了另一个幻境之中。
只是后来的这些日子,纵然我想起过当初那些事,也多是难过那幻境中的一切,心疼我来不及见上一面的幼子。却从未注意过,当时的破绽到底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