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见我不再出声,他将我放开,“留织,我知道你不喜欢回家住,那我们就住在伦敦好么?你想继续管理林盟集团也可以,继续作曲也随你意……”
心下一诧,我抬眸看向他。
温柔到似着上一层明亮光泽的面色,他注视我,声极轻缓,“只要你开心,一切你想做的,我都随你……”随即拢住我的肩,“那么,我们走吧。”
我踏出门去,屋外不知何时已是灰蒙湿漉的一片,果然落雨了。
伦敦的天气从来多变。
其实,世事何尝不多变,一桩桩一件件,叠合成了我们难以主宰的命运。
*
入秋以来似乎再未见过今夜这般大的雨,车身穿行在雨雾弥漫的旷野间,窗外的道路全然无法看清,只觉越走越偏。
想来,按时日计算,应当离入冬不远了,否则我不会感到这般彻骨的寒意。
车身平稳而止,我回神,还未动作,身侧的车门已然被人打开,随即,一把黑色的雨伞稳稳出现在车顶上方,遮住一片铺天盖地的雨帘。
“小姐,请。”
我下车,侧身看去,天际隐约有些泛红,暗红色的天光下,一幢灰褐色的古堡森然而立,远远望去,直像历经风雨讳莫如深的老者,却更像片刻静默等待噬人的野兽。
英国的古堡并不少见,但如这般高大复古的就属鲜有了,难怪能得佐西青睐。
踏足古堡中,入口大厅华美异常,中央穹顶是典型的巴洛克样式,两侧的旋转楼梯环绕至顶层上方。立柱、拱顶,周围墙壁布满了精美绝伦的雕饰、绘画,俨然另一个弗克明斯家宅的模样,甚至连那份古老都继承得有模有样,令人叹服。
佐西引我进到一扇深红色镶银的屋门前,立时有人将门打开,华贵的欧式装潢下,屋子的正中央摆着一张长餐桌。
他带我过去,轻轻为我拉开了餐桌旁的椅子,行动间无不透着与生俱来的气质修养。
见我坐下来,他也便走到长桌的另一侧落座。
银色的烛台点燃了一室的光影轻曳,也丛生出一派浪漫情调,入座后,佐西并未开口,忽闻悠扬的小提琴曲曼妙轻响,荡起一室悠扬。
伴着琴音,屋门被推开,侍者推着餐车缓缓走来。
不是预料中丰富精致花样繁多的大餐,餐车上只有一样,略显巨大的圆盘被遮起,看不出一丝痕迹,餐盘旁,是两杯特级蓝山。
餐盘被移上桌,侍者将餐盘打开,一款精致的提拉米苏蛋糕赫然呈现出来。
我微诧。
侍者将蛋糕切下一小块,移到了我面前,佐西挑了弧度的唇角仿佛荡进了今夜的烛光,语声轻缓而悠长,“提拉米苏蛋糕,是意大利别具特色的甜点,作为意大利甜点的代表,它起源于一个温馨的故事……”
我看向他,听他缓缓复述出那段熟悉的字句,就像拉回了彼时梦幻般的年少时光。
“二战时期,一个意大利士兵的妻子打算给即将出征的丈夫准备干粮,由于家里贫穷,她因此把所有能吃的饼干和面包都做进了一个糕点里,那个糕点就是提拉米苏。此后,每当这个士兵在战场上吃到提拉米苏时,就会想起他的家,想起家中的爱人……”他注视我,眸光潋滟,“留织,你知道Tiramisu在意大利文中的含义么?”
——“哥哥,你知道提拉米苏在意大利文中的含义么?”
好久远,而又熟悉的问句。
岂止知道,在那个璀璨的年华里,在佐西16岁生日的那个夜晚,我曾将他拉离大厅中为他庆生的喧嚣人群,在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