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刀斋泪落如柱, 然而杀生丸看都不看他,他顺着杀生丸的视线转过头去,发现樗萤也在哭。
属于自己的力气回流到四肢百骸后, 樗萤找回身体掌控权,手指一松,掌心的断剑“当啷”落地,她腿软跌下去,被杀生丸拂来的尾巴一卷,软软坐倒。
纸牌从断剑里飘出,如同见了亲人般落进她怀里。
是一张倒霉的【剑】牌。
【剑】觉察到了妖剑的威力,附身其上,打算打遍天下无敌手,没想到妖气那么厉害, 反倒受好一通欺负, 还做了妖气的帮凶欺负樗萤。
樗萤收起牌。
收回牌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刀刀斋的嚎啕大哭太有感染力,她也实在难受,杀生丸微温的视线放过来时,她本就湿乎乎的水眸一眨, 又开始啪嗒啪嗒掉泪珠子。
安安静静哭得画儿一般的小姑娘,换了谁都要倾斜一下心中的天平, 把砝码全堆樗萤那边。
刀刀斋哭不过樗萤, 他干脆不哭了, 用手撑着脑袋看她,抠鼻道:“你有什么好哭, 杀生丸比较应该哭吧?”
人家右手还流着血呢!
樗萤一看果然是的, 顿时哭得更凶, 爬起来去看杀生丸的手。
刀刀斋随后发觉杀生丸的视线放过来。
他抬头承接来自大殿下的目光,那目光平静无波,但不知道为什么脸皮厚如他老人家,依旧狠狠打了个冷战。
小狗,可怕!
樗萤看看杀生丸的伤口,只见血珠还在冒,握妖剑的剑刃如握滚炭,伤处发散着未尽的热气。
再握久一点,恐怕就烤肉了。
“对不起。”樗萤深深地心疼了。
多好看的一只手,瞧给人搞成这样,虽然不是她的错,毕竟借她的手砍的,她也要负百分之零点零零零一的责任。
“并不疼。”杀生丸简洁地道。
樗萤才不信,她擦擦眼泪不要哭了,找了一下随身携带的伤药,微微抖着手,将药粉一点一点洒在杀生丸的伤口上。
果然身怀一技之长到哪里都离不开老本行,又到了樗萤打绷带包扎的时候。
没有绷带,她看看自己的衣袖,再看看杀生丸的衣袖。
两个人都没说话,却同时知道她要说的话。
百年前,小小的杀生丸被樗萤哄得乖乖撕袖子时,大概不会想到,那是他的第一次妥协,却绝对不是唯一一次妥协。
现如今樗萤不必言语,只扑闪扑闪还挂着细碎小泪珠的睫毛,乖乖瞧过来,杀生丸就从袖口撕一圈柔软的布条给她。
樗萤轻手轻脚给他包扎好,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这样好不好?”她轻轻道,“上了药是不是没那么疼啦?”
这副模样倒很像个体贴的小妻子。
杀生丸喉头滚了滚,道:“嗯。”
樗萤伸出手:“抱抱。”
在旁边看了许久的刀刀斋不合时宜地开口:“不好意思,我还在这里呢。”
“我不管。”樗萤充满希冀地看着杀生丸,期待得微微踮脚,“抱抱我,求你了。”
杀生丸什么都好,要他情感外露真是太难了。私底下的啵啵尚能拒绝,何况在刀刀斋这个电灯泡前抱她。
樗萤说出这话时没有抱太大希望,能看到杀生丸不自然转开脸的样子她也很满足。
背在身后的手还在发抖,她需要一点点抚慰来镇压不适。
果然,杀生丸又陷入沉默。
樗萤习惯了,打算在他沉默时天马行空地想点别的事情来消遣,或者过去跟刀刀斋唠唠嗑,但居然下一秒他就挨过来。
杀生丸俯身,用那条没受伤的手臂揽起樗萤腿弯,单手将她轻松抱起。
重心转移,她便自然偎在他肩头。
樗萤吃惊极了,本来只想他过来跟她贴贴,哪想到是这么有男友力的抱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