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琉璃没特地再跑一次,只以她娘的名义往庄子送去了一封信。
好在她娘没事儿也一天一封信给她以掩人耳目,这档口也没引起什么怀疑。
自然,信中还洋洋洒洒话了家常做掩护,末了苏秀婉略带痛惜的写道“庵中来人入长安,言说苏家九女前日坠崖失踪,凶多吉少,遍寻不得。今已头三,不日即下葬,吾儿可放下芥蒂,见其一面”。
玉琉璃指着“见其一面”没心没肺地笑道:“她那棺材里就一套衣服,哪来的最后一‘面’之说?”
苏秀婉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那么会说,那你来写。”
“不了不了,娘字迹娟秀,我写的明眼人都能瞧出不一样来。”
“让你好好练字你不愿,娘还能害你不成?”
“娘对我最好了,娘,您继续写。”
苏秀婉提笔蘸墨,旁边玉琉璃道:“我先前与她有过龃龉,还是众所周知的,这‘最后一面’其实见不见都没关系吧。”
再说她死的时候她就在场,死后她也特地去灵堂观望了一番,无论是哪个最后一面,都是达成了的。
——虽然谁都不知道。
“那就不见。”
送信的是府上侍卫,苏秀婉又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但天色已暗了下来,她们并不急这一时半刻,便让他次日再出发去。
最近盯着镇国将军府的人多了起来,哪怕她爹忙得不着家,听说是无意间发现了些线索,关于大皇子派人去白石县刺杀太子的线索。
这事儿还有玉琉璃怂恿的缘故,所以听她娘提及时她根本不敢表达看法,只义愤填膺地附和着。
末了,她心酸无比的离开了家,去找客栈住了。
算起来她接下来有一个白天的自由时间,但她做事又不能张扬,免得在这关头引起什么不必要的注意。
夜里没事她便早早歇下了,睡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二皇子怂恿大皇子造反的事,按照这情况,怕不是得提前?
去二皇子府上探一探?
旋即玉琉璃又唾弃了一把自己,心说自己怎么净把一身功夫用在这种鬼鬼祟祟的事情上呢?实在太不该了。
大皇子现下被变相囚禁在皇子府里,一旦她爹给他落实了谋害太子的罪名,他那皇子府便是连只蚊子都别想轻易通过,要如前几世那般和二皇子搭上也不容易,当下又安心睡下了。
皇室的人素来爱面子,明明手足相残的事十几二十年就要来一回,却偏偏听不得别人说起这种事。
如今这位皇帝行事上不拘小节,还专门捧着一个儿子给太子当磨刀石,拉出一个儿子给太子当挡箭牌……大抵不会那么注意面子?
不过玉琉璃一直挺奇怪的,皇帝和恭亲王兄友弟恭,相亲相爱,怎么自己养儿子时总有种故意让他们对立起来的意思。虽然他们不是同胞兄弟,但都是他儿子不是?
怀着这样的疑问,玉琉璃坠入了梦乡。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又梦到了楼明辰,不知道哪一世什么时候……应该是在白石县失忆,不知被白术拐到哪里的楼明辰。
——楼明辰这一辈子,住这种低矮茅草屋的机会不多,被白术拐走那段时间肯定算一次,受伤到下不了地抬不了手的次数也不多,那段时间也算一次。再看白术这清汤寡水的扮相,拿脚指头想都知道这是什么时间了。
梦见这两人,属实是个噩梦。
玉琉璃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但这次梦中场景却真实得过分了。
草席颜色的细微差别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蚊子从耳边飞过的声音让她下意识便想去拍死,外面鸡鸣狗叫声真真切切,还有这对狗男女的对话声,一切都真实得仿佛时间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