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律法修改,历来是皇帝提出,刑部草拟、审定,若对律法挑剔,无异于在打刑部的脸,当下刑部尚书落了脸色,虎视眈眈地盯着吏部尚书,让他越发如芒在背。
吏部尚书心里苦涩,心思却定了不少。
他当初是在荟萃馆得了贵人青睐,入朝为官的,一路顺风顺水升至吏部侍郎。上面的尚书正值盛年,他不免有些着急,但在发妻的 慰下还是耐心地等待着。
这次得偿所愿,不光幺弟飘飘然,他亦是春风得意,急于表现,居然敢在根基不稳时和太子唱反调。
哪怕这次太子行事实在匪夷所思,却也不是他可以对着干的,只是不知皇上此时发言,到底是敲打于他,还是隐晦地给太子撑腰?
他偷觑了一眼上首的皇帝,定了定神,双手交叠前推,深深鞠躬,朗声道:“大齐律法完善,刑罚有度,只是此次臣弟犯错,微臣以为,他一错为寻衅滋事,二错为醉酒伤人,当二错并罚。”
皇帝似笑非笑地睨视着他,刑部尚书翻了个白眼,这事便这么揭过不提。
随之又新一轮地辩驳开始,无外乎觉得女子应当相夫教子,不该抛头露面,学习文治武功,入朝为官,话里话外,皆是轻视鄙薄之言。
哪怕在家中时他们是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但站在这里,因为女子这个整体开始逐渐侵犯他们的权益时,心底那根深蒂固的轻视在越发激烈的争执中便彻底暴露了出来。
没人肯退让,就这么辩到了天黑,最终一些上了年纪的大臣是被一顶小轿抬出宫的,倒是没被饿着的,毕竟气都气饱了,多是被气得脚步虚软,走不动路的。
各个回到家中都免不得抱怨两句,他们往日里温婉的贤妻听后什么感想尚且不知,楼明辰回了东宫却也不得消停,还得面对东宫属官的反抗,领头的便是太子三师。
太子太师是个端方君子,书卷气十足,轻易不同人红脸,饶是此时,他亦是不疾不徐,只是问出的话多少显得尖锐了。
“殿下此举,可是因为玉家大小姐?”
楼明辰脸色泛着青白,他自巫蛊之乱以来,几乎没好好休息过,这般也是正常。
他面上不动声色,却借着宽袖的掩饰按了按仿佛里面烧着一把火的胃部,心说这群没眼色的,不能让他用了膳再说吗?
他虽然忙起来就废寝忘食,但有这说话的功夫,他去填一填五脏庙不好?
但这是太子太师,是他老师,他对他还是有几分尊敬的,当下并未驱赶,而是道:“玉小姐的本事,靠军功也能打入朝堂,吾此举是觉得女子也可以有所作为,不应当被拘束住。”
因为西境那里情况特殊,加上红狮将军名声赫赫,大齐并未明文规定女子不得进入朝堂,也不可能将其写上《大齐律法》。
但事实是,王朝建立以来,以女子之身跻身朝堂的,只有红狮将军一人,此外多是些小兵,坐到百夫长的都少见。
太子太保早便对玉琉璃不满,朝堂上没事找事弹劾玉行云教女无方的就有他一席,并不信楼明辰此举和她无关,心道红颜祸水,蛊惑储君,祸乱朝纲,真是其罪当诛。
他开口便不客气了,言辞激烈道:“女子相夫教子,奉养公婆才是本分,玉家小姐放浪形骸,毫无女子当有的娴静贞顺,成何体统?太子殿下是要全天下的女子都效仿于她吗?如此,阴阳颠倒,社稷必将大乱,还望殿下三思。”
楼明辰听他开口眉心便微皱了起来,心生不悦。
他早便烦这个太子太保了,仗着教了他几年书对他和阿璃指手划脚,偏他除了生了张破嘴,行事上却让人挑不出错,他想把人打发走都找不到理由。
他说自己如何都无所谓,但说阿璃却是万万不行,当下夹着几分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