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们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们——在一些关键点上,人是半步都错不得的,一旦错了,无法停下、无力补救,更遑论回头了!人在忿怒和激动时,不要说话更不要作任何决定,因为鲜有说对做对的。先冷静下来,仔细筹谋思量,再决定如何应对。还有,在良知和原则面前,切不可替自己找籍口,因为这样只会让你心安理得的去犯罪。最后一点,人会做错事,往往都不外乎这三个原因——恨、资格和恐惧,所以,对人对事,首先要放下主观情感,完全客观的去判断是非利害。”
朱希孝和陆言渊齐齐叩首于地:“孩儿谨记在心!”
“属下永远铭记指挥使教诲。”
陆炳喘了几口粗气,继续道:“嘉靖三十年,朝廷在北方边镇开马市。从那之后,我和你哥才意识到我们对开关互市便可解决边患太想当然了!因为若没有强势的国家作为后盾,没有一支强有力的军队作为倚仗,开放边贸赚取到的只有屈辱和被欺。所以,我大明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增强国力和军力。严嵩父子贪赃枉法、残害忠良,说他们自掌权以来都在祸国殃民亦不为过。但有两件事他们做的完全可以说是功在社稷、利在黎民:一、是提拔、重用胡宗宪,二、是将濠镜澳租借给了弗朗机。虽然朝中官员对租借濠镜一事众说纷纭,有人说是严党官员受贿于番夷而出卖国土,也有人说此举是饮鸠止渴。最起码这几年中弗朗机人没有伙同倭寇明目张胆的对沿海城镇烧杀劫掠,所以你心中一定要有自己的定见和判断。
“这些年中,弗郎机人一直同倭寇做生意,甚至卖火器给倭寇。你切不可因此而眉毛胡子一把抓,将弗朗机人也视为剿灭的目标。反要利用他们藉海上逐利这一同样的目的,在他们之间制造矛盾、摩擦,借番夷的新式火器剿杀倭寇。待我大明建立起强大的海防,便可开放海禁,届时……届时,海……海波可……平!啊~……啊!”陆炳说话已开始断断续续,喘息声也越来越大。
李夏昕推门而入,行至桌旁:“指挥使大人该休息一下了。”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几粒药丸放在茶杯中,用水化开。
朱希孝和陆言渊立即起身,一人扶起陆炳,另一人把药喂了进去。
李夏昕又在陆炳的百会穴上扎了一针。
看着陆炳呼吸逐渐平稳,似乎非常安详的睡去了。
陆言渊道:“你们俩去休息吧,父亲有我陪着就行。”
朱希孝和李夏昕出到外屋。
“夏昕……”
见朱希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李夏昕心中了然,沉声道:“刚刚的针灸和药,已是在帮指挥使大人续命了,明日一早便……让陆姐姐回门吧!”
朱希孝眼睛发烫,重重的吐了一口闷气,一指屋角的睡榻:“折腾一天你肯定也累了,在榻上眯一会儿吧!”说着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见朱希孝一脸凝重,李夏昕没到榻上休息,而是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朱希孝脚边,劝慰道:“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的自然规律。像指挥使大人这样亲人后辈都在身边,该托付的托付了,想嘱咐的嘱咐了,然后放心的离开,已经是很好了!我见过许多老人,临终前眼睛直直的盯着门边,希望见远行的子女最后一面,却未能如愿。还有些老人,病倒后望着徒具四壁的家和在地上玩泥的孙儿,因为老人的儿子出海后一直未归或以走私、通倭罪被抓了,为了不给家中增加负担,老人在万分放不下的心绪中选择了……”李夏昕说着竟哽咽起来。
朱希孝伸手抚着夏昕的头发,微微一笑:“安慰别人,竟把自己弄哭了,这我还是头一次见。放心吧,我没事的,指挥使大人的身体状况我早已知晓,对于这一天的到来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不许摸我脑袋,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