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工钱是小事……”金氏牵了她的手边走边语重心长地道:“丫头啊,你是良善的,但要记住一点,施恩要有度更要有方,有度好说,那何为有方?咱就拿苑家这事来说,苑家嫂子年轻守寡,又得不到公婆叔伯扶持,那么她最看重的是谁?”
“自然是她的一双儿女。”
“所以呢?”
“乔姨是说最好施恩在青松兄妹二人身上?”
“丫头聪慧,一点就通!青松跟小斐一起念书,当初你冯叔挑上他除了看他资质还算聪颖外就觉得那小子身上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不出意外的话,将来他和新河还有王启都会成为小斐的助力,所以我们与其让他娘每月多领那么二两银钱不如让小斐带着那小哥儿几个挣些个散碎的银子。一来摸着点经济学问学会自强自立,二来有了利益牵绊也会让他们关系更为牢靠。当然利益本身就是个试金石,无论将来得到的是比金坚的情还是随水淌了的土,都是一个人要长大所必须经历的过程,也不要觉得这做法不够磊落,真正肝胆相照的友人自不会有其他龌龊的想法。就苑家嫂子本身来说,她也盼望着有一天有一个强大的儿子可供她依靠而非一直做一个供儿子依靠的娘亲。”
“乔姨,我懂了!”杨娉重重点头,“小斐出去这一趟眼界宽了不少,您让冯叔点拨点拨他,具体想干点什么让他自己随意去折腾,对了乔姨,除了之前给外祖他们准备的那些年礼,我想着把咱们囤的那批药材挑名贵的也一块都让马队捎过去算了,主要是在咱们这边儿也卖不上什么好价钱。”
“怎么,丫头这是想着跟自家人做生意了?”金氏笑着打趣她,“不必担心年底的银钱不够使,今年除了新买的两个庄子外剩下的多少都有些盈余。”
杨娉被笑的有些不好意思,清清嗓子做出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继续说话:“不够就不够,赵大哥有,舅舅也在,缺银子我找他们要!还有大姐姐让捎带来的那么多皮子,那东西放时间长了也不好,挑好的咱们留下自用,剩下的就做成衣裳趁着过年拿铺子里卖了吧,还有那些散碎的珠宝,我又——”
“那些都不能动!”未等杨娉说完金氏就截住了话头,拉过她的手来拍了拍才语重心长地道:“傻丫头,那些东西是你姐姐给你做嫁妆用的知不知道?”
嫁妆?首次直面这个词,杨娉小脸儿一懵又一红,随即想到许多人家的姑娘都是从小就开始攒嫁妆的,但自己——她大喇喇摆手,“我用不上,外祖母和舅母每次都让人捎来不少首饰,我又不戴,都让淩儿姐姐收着呢,足足一大箱子——”
“用不用得上是你的事,准备不准备是我们的事!”金氏很强硬的迅速结束了这个话题,“这个你别管,抽空倒是可以画几个样式,回头咱们挑一些鲜亮的送到铺子里请大匠先给你打几套日常戴的……对了,这事儿可别说给你二舅舅听,小心他收拾你!”
“哦,我知道了——”杨娉无奈妥协,可想着那满满几大箱子的玉石她还是忍不住念叨:“乔姨,你看大姐姐那样子,送东西跟个土财主似的,伊州那边产玉,你说姐夫是不是弄了条玉矿啊?好家伙,咱们一年到头的种庄稼开作坊理铺子,到了,还不如大姐姐随手捡的一块石头值钱,我想想就觉得生气!不行,我得再想想其他生钱的法子,这一年忙活的,我都快把嫁妆银子花完了!”
“这就又知道嫁妆银子了?不怕,到时聘礼银子姨母帮你多要些!”
金氏说着哈哈大笑,杨娉就使劲把头往她怀里藏。
第二天又是个好天,太阳大但有风。
一大早,王茂才便带着一群年轻人在学堂西边的空地上撑起了棚子,找四根两人多高的木头两两交叉用麻绳绑了,上头架一根松木椽子,再把草帘子往上头一搭用四根绳将四个角牵起栓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