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娉没多说只递了个账册给她,“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用常理来衡量的,情义也好法度也罢,总有那顾不到也无可奈何之处,我已经和乔姨商量了打算把县城南的那个小庄子拿出来用于收养无家可归或被人遗弃的孩童,咱们能力有限只尽力而为便好。这是那个庄子的账目,以后就由你来管,只记得一切都须得过了明路,还得防着有人故意将孩子丢弃,每个孩子都要做到来路清晰、记档明白,那里有小两百亩田地,养活四五十个孩子应当不成问题……”
“就是这样!”金氏点头补充,“先头说把那些地全都佃出去的,现在还剩下一半也不必再佃了,从庄子上寻一户老实肯干的人家签成死契,把地交给他管,忙时雇长短工即可,那里有处宅子,挤一点住进去百八十个人不成问题,寻一个牢靠的管事再找几个能看顾孩子的妇人把这事儿管起来就行,其他还有什么你再回去琢磨琢磨,补充完整了写个章程给我看。切记一点,既做善事就要善终,谨防有人从中谋利和糊弄行事,这与经管田庄铺面不同,田庄铺面可以说一句水至情则无鱼,这个不是,这是人,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想法的人,幼时懵懂无知但但凡有偏差有误会或者被有心之人利用诱导都会激起祸患,所以宁可现在费些气力得罪些人也不要留了祸端,可明白?”
霜儿接过册子看看两人重重点头,“明白!请金姨和小姐放心,余霜一定将此事办好!”
杨娉打算养这些孩子到十二岁,十二岁之后愿意留下的就签了身契留下,不愿意留下的就自谋生路去吧。
十二岁,就是小斐现在的年龄了,可以承重。
小斐就拿私房钱带着王启、新河和青松做了个小生意。王婶子养的那些个鸭子和鹅是用来收鸭蛋鹅蛋取鸭毛鹅毛的,他们就买下了鸭肉和鹅肉然后送往本县以及临近几个县府的饭铺肉铺中。
少了还好,多了就卖不动,四人也不知谁的主意竟然请人在庄子上做起了卤鸭和烧鹅,别说,味道还挺好,卖的也还不错。
小家伙很欢喜,也学会了数银子,样子同余霜一般无二。
杨娉却过的很忐忑,等人想人的日子熬人,想的狠了就练琴,死命的练,那琴被她搬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没了人挑错进步反倒是神速了些,一曲《长相思》被她弹得如怨如慕又如泣如诉,惹的二舅舅都过来看了她两回。
他是回京了吧?会遇到什么事?会遇到什么人?会不会被人扣下?会不会遭遇不测?想起上次他整整昏迷了五日的事就心慌的难受,这是她头一回如此真切感受到这种蚀骨的害怕会失去一个人的味道,与之前凭空想象的不同,这种感觉太真实了,真实的让人找不到呼吸。
她去了大岩石上那个两人搭起来的树屋,前头的崖壁自己上不来就从后头绕,绕上来看见那树屋又觉空荡荡的,和自己的心一样。
量了尺寸,让余淩帮忙裁剪了褥子、垫子、靠枕,再喊了小斐帮忙送来,然后自己动手布置,铺的、挂的、衬的、用的,甚至药物、兵器、吃食都有,喜鹊搭窝似的忙活了好几天。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就不想走了,抱着自己窝在角落里,就想在这里等他。
天黑透的时候,徐二公子来了,负手立于老松树前须臾,杨娉就自动从里头出来,出来后却是一句未言就伏他怀里哭。
徐二公子记忆中的这孩子哭还是小时候生病耍赖时,姐姐姐夫出事时这孩子表现的异常坚强,把眼泪倒流了愣是一声不吭,结果把自己逼成了那个鬼样子。
现在会哭了,可也被吓怕了。
徐二公子就这样任由人哭够了才开口,开口就直切要害,“你心悦赵璟想同他携手一生成为亲人?”
“是。”
“既是咱们的家人,舅舅自会顾他周全,绝不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