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的大眼睛望着他们的马车。那一双双企盼的眼睛,仿佛巴望甘露的干涸土壤中蔫然奄奄的小草,万物众生总有这些无奈,种子撒在沃土千里的地界就能欣欣向荣的灿烂,撒在干涸的土壤里就无力的挣扎枯萎。那股救了小弟后欣喜的快意倏然消逝,取而代之的反是一丝罪恶感令她良心不安,忍不住问他:“不是说,寻个死囚犯替小弟挨那一刀吗?如何是个小乞丐替了寿奴?那小乞丐也是爹娘生养的,岂不害了他的一生?”
“有十二岁的死囚吗?”卓柯本同她并肩坐在车里,掀开轿帘向外谨慎的查望,听她一言,不由放下帘沉了脸再没了那分温柔冷冷道:“你是真呆还是假痴?你弟弟和乞丐,哪个要紧的?顾自己都不得,哪里还能顾他人?我最讨厌这种假仁假义的话!”
她愣住,不想被他凶,也从不曾想卓柯会如此严厉对她申斥,看他郁怒的面容,如晴朗的天空蒙过乌云,阴沉沉的令人生惧,但那斥责声满是关切。她心里忐忑,虽然感念他出手相救,却觉得自己是那刽子手,断送了小乞丐终身幸福。
“那是个将死之人,权拿去充个数,也没真动那一刀,不过撒了些鸡血。看把你吓得,失魂落魄的!他已经没救了,是从乱坟岗弃尸坑里刨来的,过两日报个春瘟暴死就无人能查了。”卓柯长出一口气,委屈地望她,缃绮破涕为笑,秀美的面颊渐渐泛出淡淡的笑意,心中郁结打开,欢喜掩饰不住的欢颜绽放在脸上。卓柯故意向一旁挤挤她,同她贴紧亲密无间道:“只知道冤枉人!你若是为父母官,要生出多少冤狱来。”
缃绮不服,嗔怪地瞪他一眼,想闪躲却不得,被挤去车壁。打马的车夫在外面高喊:“公子小姐坐开些,车要翻倒一侧啦。”
羞得缃绮满面通红,一把推开他去一旁。
一路赶去京郊感缘寺,暮色山林中响起梵音,暮鼓声阵阵,驱散了一群寒鸦翻飞,天籁中奏响一曲黄钟大吕般,令人陡然震撼心动。
“暂且在庙中小住几日,避开风头,待四夫人入土为安,再接你回府。”卓柯吩咐,“我只对母亲说,那夜你撞邪,须得出府避避晦气。”
残阳光影透过轿帘投在他脸上,如灯光下一块莹透的美玉,含着神秘的光晕。她大胆地打量那张俊美的脸,正含笑吟吟望她,满是得意,满是顽皮,却令她定神后满腹狐疑。
挥舞而下的竹竿,四夫人垂死挣扎那绝望惊恐的目光和纸白的脸,一波波晃现眼前,噩梦般纠缠,暮风中的她不由打个寒噤。
“你不必如此看我,我替你救兄弟,是报答谭帅爷知遇之恩;那日情急中逼你伪证,是为了救家兄一命。”卓柯道,微扬起唇角,透出几分轻狂任性。
他的巧舌如簧她早已领教,将信将疑的一笑,将个谜底丢给他去揭晓,自己仿佛毫无兴趣。
“你个榆木疙瘩脑袋,胡乱猜些什么?”他食指戳她额头,责怪的话语满是疼惜,反令她措不及防,面颊微烫,避远了些。
“都怪你不小心,如何撞破了她们的奸情?四娘同大哥自幼青梅竹马的,却被家父强纳收房了去。自此大哥心中不快,才离家去云鹄书院再不肯归来的。原本四姨娘的性情不是如此,是个活泼可亲的,怕是姻缘不如意,自生了儿子后就变得破落户一样刁钻了。”
车内黯淡的光线,一缕霞光投在他脸上,如灯光下一块莹透的美玉,含着神秘的
光晕。她打量那张俊美的脸,讪讪地,似在问:“可是,罪不至死!”
“你焉知那贱妇罪不至死?卓柯为救大哥,情非得已。”
见她将信将疑,卓柯奚落般地叹息一声,徐徐道,“那时我年少不懂事,在大哥房里练字,她二人就在内室说话,四姨娘总是哭哭啼啼,嘴里不停口地骂‘老东西’‘禽兽不如’。”说到此,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