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出抹愧疚的晕红,抿抿唇道:“大哥是个心慈面善的,莫看他平日没个言语,最是温柔多情种子,况且文人就是有几分呆气。四姨娘寻他哭诉委屈,他便听着哄慰她。有一次风和日丽,大哥吩咐我抬了木杌去庭院里读书,但凡有人来寻,就大声通禀给他得知。我那时傻气,也不计较,先是听到屋里哭哭啼啼的声音,不久就没了声息。一篇字写罢,我进屋想拿给大哥看,却见他二人抱去一处,四姨娘低声恫吓‘若你不依,我便大喊调戏,看看老头子信哪个?到时候那脸面由里到外就都没了。’大哥老实又极好脸面,毕竟同她旧情未断,一连口说‘碧容你莫要如此,让爹爹得知就不得了。’恰见我立在那里,好不尴尬。大哥边吓我,不许我讲出去,我出外她们掩门,足足一个时辰,鬼知道如何了?一来二去,被她捏了把柄,大哥想不从都不能了。所以他常年避祸在外,不敢回府,生怕被爹爹查出破绽。四姨娘不是个省油灯,近来几次追去书院看望大哥,在客栈贪欢叙旧。如此一来二去,珠胎暗结了。再如此下去,这婆娘迟早毁了大哥的前程。”
缃绮听得瞠目结舌,将信将疑,她只觉大公子不该是如此软弱之人,但二公子如何要害他?
“她那夜来寻我,其实是来寻大哥。她约了大哥去后花园的湖边竹林后,大哥却爽约未至。她气急败坏从我院外过,便撞见了你在房里,知你这两日伺候大公子,更是恨得压根痒痒,渲泄一番才被我哄后。我本是发现你的银子未拿,追去寻你,恰是在后园竹林看到她二人纠扯不清,她春心寂寞逼大哥带她私奔,来换取被她拿去的大哥的青玉云鹄玉佩,否则她要向老侯爷去告发大哥对她不轨。恰我赶到,大哥最好个脸面,情急之中不留心推她落水,一时慌了手脚,我欲下水去救她,是大哥跪下求我。我是怕得紧,又听到脚步声迫近不知是你,就推了大哥进竹林让他速速逃去我房里躲藏。待我转回身,便见你要救那贱货。”卓柯艰难道,“你不知那贱妇的恶毒,蛇蝎般心肠,我岂能让她害到大哥?家父家规森严,怕是听信谗言会要大哥性命。若比起家兄的性命声誉,卓柯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卓柯说得胸膛起伏,狠狠捶打身旁的古松干,心里的气恼,面色愤慨,让缃绮也后悔自己错怪了他。
见她神情忽然落寞,卓柯握住她手关切道:“怎么,想家了?”
她点点头,只觉得眼前这男子善解人意,心思细腻,多了几分好感。
缃绮揉了衣角不语,毕竟他有恩于她,毕竟他在这冷漠的时间是她唯一能靠近的人。
风就淡淡地拂面,他忽然侧头望她,迟疑地话就在嘴边,目光痴痴的。待她看来,他的目光倏然逃避,再转回时反有几分怕羞地问:“缃儿,你喜欢过什么人吗?那种看一眼就令你牵肠挂肚的人。”
这话好生奇怪,缃绮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却忽然记起那日桃花林中俊俏的美少年,不由羞望他一眼,摇头。
“我在想,或许人生在世,都难免遇到那种令你魂不守舍的人,为她忘记伦理纲常,飞蛾投火在所不惜。不然哪里有孟姜女哭长城的佳话?哪里有牛
郎织女鹊桥仙的传说?”他喃喃道,目光望着她,眸光中闪熠着万千憧憬,那声音沙哑低靡,满是温意。她想,或许世间最难言是情字。
“缃儿!若是我说,自从在祖母房中见到一人,就惊为天人日日挂念,朝思梦想都是她,你可相信?”
缃绮的心噗噗乱跳,一时慌神。
“只因为,久慕你这京师第一才女的大名,也是我提醒侯爷在帅府罹难后赶去赎你。”他贴紧她的身子,如被火灼,缃绮不禁缩缩身子,竟然不相信自己的耳听到话是真,微开了口,心神不定地侧目望他。缃绮故作糊涂,身子向一旁避避,几乎要挤出轿子壁,又觉尴尬,只伸手挑开条帘缝向窗外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