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从未想过这王大山还能知道什么,有些意外道:“但说无妨。”
“是。”
说话的时候,王大山已经被两个侍卫从地上扶了起来,扯动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方才咬牙道:
“回公主的话,林翠芬原是刘员外家的洗脚丫鬟,因跟刘员外传出那种肮脏事,刘员外夫人一怒之下要把人卖到下等窑子里去,草民见着可怜,才卖了几亩地把人买了回来。”
王大山虽然是个实诚汉子,却也不傻,适才听了这么多,已明白这两人到底做了什么。
然而任谁也知道,只凭这俩货色,就算再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犯这种诛九族的大罪。
陈四固然可疑,但他们背后的刘员外更加可疑。
想到这里,王大山就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光。
他早就该明白,能跟主子勾搭成奸的林翠芬不会是什么好人,偏偏听信了她那番‘受害者’的鬼话,以至于差点被害死。
刘员外?
凌月自然不认得这些人,抬眸看向宋哲远,宋哲远连忙解释道:
“公主,这人是由州县里最大的财主,手里握着上万亩良田,跟知县丛延的关系极为密切。”
密切?
说白了就是官绅勾结,横行乡里,鱼肉百姓。
古往今来,这并非个例。
如此发展下去,官员乡绅越来越‘肥’,百姓们却要世世代代,一代比一代更狠地受这些人的剥削压迫,除非揭竿而起,否则永无出头之日。
“何止密切,根本就是为虎作伥!”
围观中尚未散去的百姓恶狠狠地唾了一句,咬牙上前道:
“公主怕是不知道,这刘家几乎占据了半个乾州的良田,就连小孩子都知道,今天在刘家吃个窝窝头,哪怕吃完就拔腿往外跑,肚子里的屎最终也还是要拉在刘家的地里面!”
“就是,凭什么好处都让他们一家占全了,我们这些人连个茅草屋都住不踏实!”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是他们刘家的天下!”
这些年来,百姓们心里已经积攒了太多的不满,只是敢怒不敢言。
如今,左右他们这些人因为对新政的不满,已经把刘家得罪死了,那就彻底没了忌惮,哪怕真就赔上性命,也要把刘家那一家子恶霸拉下水!
虽然说的粗糙了些,却是话糙理不糙。
刘家世代居于乾州,根基庞大,族里族亲足足有百余人。
朝廷向来有捐官制度,他们用着剥削百姓得到的钱财为族中资质尚可的子侄辈儿买官。
长此以来,除了几个不可控制的主要职位,乾州上上下下都布满了刘家的人,以及刘家培养出来的心腹狗腿子。
这般根基强大的地头蛇,对上面拍下来的知县知府,皆先以拉拢为主,若拉拢不成就如宋哲远这般被彻底架空,更有甚者就会直接出‘意外’。
若不是凌月来的时机恰好,宋哲远少不得也是个‘失足落水’的结局。
“哦?”
凌月神色平静地听着百姓们义愤填膺的控诉,直到声音渐渐压了下去,方才饶有兴趣地继续道:
“本公主还从未见过如此豪横的乡绅,不去开开眼界岂不是很遗憾?”
“公主是要去刘家?”
宋哲远立刻明白了凌月的意思,但脸上却有着显而易见的顾虑之色,“不如……下官宣刘员外来府衙拜见公主。”
虽然刘家还不至于有胆子做出谋逆犯上的举动,然而所谓‘狗急跳墙’,如果到时候真发生什么冲突,就真不是三言两语能控制住局面的了。
“既然是要长见识,当然要亲自去。”
凌月并不打算做出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