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世锦一下撒开祁悯,站正后理了理褶皱的衣摆,“唐突了!祁将军,在下是夏国靖王的长子,苍世锦。”
祁悯上下逡巡着苍世锦,苍世锦长相便是一副风流佻达的模样。着了名贵的青色华袍,冠发高高束起,杏眼薄唇,是个翩翩的美少年。
祁悯双手交叉抱胸,道:“吃饭?在哪儿吃?”
“这边这边!”苍世锦领着祁悯入内,好不欢快。
祁悯随他往里走,不忘观察四周环境。
檀香幽幽萦在鼻尖,脚下是松软的鹿皮毯子,往前正中上方放着一块大理石桌案,便是楚彧办公的地方。左边放了一个沙盘,夏庆边界城池山谷河流无不俱全。右边放了张白石桌,桌上酒菜皆有。再往右还有一道帐门,应该就是楚彧睡觉的地方。
祁悯往楚彧旁边一坐,溜了一眼桌子。
准备的倒是丰盛。
她挑了挑眉,兀自往面前银杯中倒了澄澈的酒。
楚彧盯着祁悯,眼神平静肃冷。
他直接开门见山地发问:“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出卖了你?”
祁悯神色淡然,将酒盏置于鼻下轻嗅,淡淡笑了一声:“出卖?谁会出卖我?胜败乃兵家常事而已。”
“嘉络城几乎瞬间沦陷,你一定猜到庆军中有叛徒了。”
祁悯淡漠道:“我不关心,我已经输了。”
楚彧缄默,苍世锦已悄然离开,帐内只剩他们二人。
一时间异常寂静,只有碗筷叮当相碰的声音。
祁悯勾了勾唇,忽然开口:“是葛岁山给你们的。”
葛岁山是镇国将军,官压祁悯一级,除了他,没人能再接触到布防图。
楚彧黑眸锐利,他支着头,宛若一只孤傲的黑鹰。
“葛将军可是你们的镇国大将军,为何要背叛自家将士?”
“因为庆帝容不下我。”
楚彧目光中带着探究,他俯身向前,声音如寒泉凌凌,“祁将军英勇无敌,有如此神将乃国之幸事,为何容不下你?”
祁悯将杯中酒饮尽,摩挲着杯子上缠绕的花纹,对上楚彧的目光。
“想必,你们调查过我的身世,都查出些什么?”
“只能查出你四年前突然进了军营,却丝毫找不到你进军营前的记录。”
“庆帝倒是遮掩得好。”祁悯微眯了眯双眼,指尖转动杯盏,“告诉你也无妨,庆帝冤枉我全家,灭了我全族。而我,是他们口中的余孽。”
“既是如此,庆帝为何当初会放过你?”
“放过我?”祁悯哑笑,目光有一瞬飘然,似在慢慢回忆,“是位故人替我极力求情,希望能让我参军,去边境戴罪立功。”
“然后呢?”
祁悯眼中闪过恨恨杀意,“然后,庆帝假意放过我,却又在军营三番五次想置我于死地。我化名祁悯,万般磨难都撑了过来。”
“为了不出现事端,我用面具遮住了脸,就像遮住我的过去。一年时间,我向庆帝展示了我的价值。于是庆帝觉得我还有用,便顺水推舟,将我封了将军。”
“我从四年前便开始谋划一切,我寻找家族曾经的拥护将士,努力立下赫赫战功,妄想回京为家族正名。我不是没被出卖过,可每次都是死里逃生,唯有这一次,被庆帝彻底赶尽杀绝。”
楚彧垂眸谛思,这三年庆国若是没有祁悯,便无人能挡他的攻势。或许此时,他已率领夏军攻破大半庆国。
他回过神,倒了杯酒,一向薄凉的眼此刻无比郑重。
他向祁悯双手举杯。
“敬你的。”
祁悯展颜一笑,回敬一杯,“久仰了,一生之敌。”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