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寂高山,茫茫平原,出了嘉络城,再行十里,便到了庆国的领土。
庆国有五十六州,在这片土地上,诞生过许多忠良之士,如今腐朽黑暗恣意生长,回首望,故国花残。
天边,有黑鹰盘旋,云下,一行车队浩浩汤汤。
马车里,祁悯怀中揣着那块玉牌,连带着心口那里都是沉甸甸的。
中途休整时,她戴好帷帽,掀开车帘,左右观察,悄无声息下了马车。
祁悯走到了一处无人的低灌木丛里,这儿离车队不远不近,既视野开阔,又不会引起那边人的注意。
她在路上用木枝削了一支小哨,如今正好派上用场,祁悯又抬头看了看忽远忽近的鹰,抬手吹了一串奇怪的音调。
四周静得出奇,唯有禽鸟扑腾翅膀的厚重感越来越近,一只黑鹰缓缓下落,最后立在了不远处的短枝,金黄的眸一直停在祁悯身上。
鹰的右脚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淡红的丝线,也正因为如此,祁悯才会确定,这只鹰就是十皇子训练出来的。
当年在边境,她就是凭借飞鹰与十皇子保持联络。
红丝线捆着一个极小的竹筒,祁悯打开,里面竟真的卷有纸条。
——这鹰是十皇子传给谁的?难道是算准了她来庆国的时间,特意放过来的?
祁悯打开纸条,发现上面并没有字。
百思不得其解时,楚彧清淡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要出发了。”
“好,这就来。”祁悯收起纸条,应了一声。
楚彧扫了一眼那腾飞的鹰后便移开眸子,神色依旧清朗,与祁悯一同回了车队。
庆国派来接应的使者在昨日就与他们汇合了,如今就在队首引路,几个人看见楚彧身后跟了个看不见面目的女子,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一个身着藏蓝官服的中年男人与身边的人窃窃私语:“孙大人,昨日就见这马车中的女子一直没有露面,您说,这女子究竟是何身份?”
孙大人抚了一把白花花的胡子,“昨日我问那楚将军,他说是他们夏国的郡主。”
“郡主?谈和大事,怎会让郡主过来?该不会是要跟咱们和亲的吧?”
“谁知道呢。”孙大人也摇摇头。
两个人正交谈着,却发现祁悯的不知何时朝他们这边看过来,两个人顿时感到一阵心虚,纷纷转过了头。
楚彧注意到祁悯的目光,“认识他们?”
在路家时,祁悯参加的宫宴也没几次,对那些大臣官员更是不熟。
她摇头:“不认识,对了,有笔吗?”
“车的右窗下面,放的那个箱子里有,怎么了?”
“写点东西。”
楚彧没有多问,转身去吩咐士兵启程出发。
马车里,祁悯盯着那张空白的纸条,甚至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到底都没发现出有什么端倪。
于是只好提笔蘸了一点墨,又重新写了一张纸条,只有一个字:祁。
之后,又按同样的方法召来了飞鹰,将纸条塞进了筒中。
宫灯朦胧,殿内烧着地龙,墙角置了张宽大的榻,男子像窗外疏和的月光,半倚在榻上看书。
一个侍卫走了进来,半跪在地,阴影笼了他的半张脸,只听他声音冷沉:“殿下,有只鹰带回来消息了”
榻上的十皇子声音慵懒:“写了什么?”
玄铁的掌心攥紧,努力抑制住声音的起伏。
“只有一个祁字,属下觉得,应该是……祁将军送来的。”
十皇子猛地坐起,接过玄铁递过来的纸条,在灯下看了又看,朗声一笑:“看这字,估计就是她了。”
他眼帘微低,神色如常,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