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的灯会,像笼罩在云海中的仙境,灯如流水,这条街连着那条街,热闹相通。
天色渐暗,一辆简朴的的马车在使臣府门前停下,驱车的侍卫对着车厢道:“殿下,到了。”
侍卫说完,谨慎地扫视一下周围。
虽说十皇子已经将周围太子的耳目都处理了,但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那侍卫对府门口的士兵道:“劳烦通报一声,我家晋王殿下登门拜访。”
待士兵去禀报,侍卫一回头,看到许昭之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
“殿下,您要不在马车里……”
许昭之摇摇头:“不必。”
他来,是为了一个约定。
……
得知了晋王在门口,祁悯便知他来所为何事,于是缓缓起身。
楚彧问她:“今日外面人多,你还要出去吗?”
祁悯拿布条缠着剑,“我会注意的。”
楚彧放下书,沉默地盯着祁悯手上的动作。
府门渐渐开了,透过明亮的灯光,许昭之看到白衣少女慢慢走了出来。
她的身后,还跟了个高瘦孤清的男人。
男人如雪中苍松,眸含凌厉的光,貂裘下露出的衣袖上绣着鎏金边,此般人物,单看着便有一种喋血的气质。
许昭之冲他微微颔首:“楚将军。”
楚彧也礼貌地回了个礼,抬眼,眸内依旧淡漠。
这是楚彧第一次见到祁悯口中的晋王。
——斯人如玉,绝世而独立。
三人已进了府中,府门重新关闭,外人不可从中窥探半分。
四年前,许昭之与路祈明约好,若路祈明能从边境活着回来,她便与他在临安城,再放一回纸灯。
祁悯对楚彧道:“今夜在常碧河边,会有许多人放灯,我们一同去吧。”
我们?
楚彧看向许昭之,心下了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仍说:“你们两个去吧,我还有些事。”
“那好吧。”祁悯耸耸肩。
许昭之在看楚彧,楚彧也在看着许昭之。
忽然,楚彧伸手将祁悯拉了过来,重新替她系好了披风的带子,又给了她一个拥抱,“早去早回。”
他抬起的眼再次看向许昭之,眼神中有几分不明意味的光,似是挑衅、又似在宣告什么东西。
许昭之看起来依旧淡然,唯有衣袂下的手暗暗攥紧。
“去吧。”楚彧最后给祁悯拢了拢披风。
空气好像变得有些稀薄,祁悯与楚彧目光交契,她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纵然内心已经隐隐有了答案,许昭之却不想再往深处去想。
马车驶进人潮,车里,许昭之还是问了出来:“你与那位楚将军,是什么关系?”
不等祁悯回答,他又道:“你这是在胡闹。”
他还是从前那样,像一个兄长,与路临风一起管着她。
祁悯摇摇头,“我心里有数。”
若祁悯从前是烂漫的七月夏花,那现在的她就是凛冬的一片寒霜,许多东西沉淀在她身上。
许昭之察觉出了她身上的变化,他明白,他们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了。
他的父皇杀了她的父亲,杀了她的族人。
现在的他,以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来劝告她呢?
许昭之沉默了,一种莫大的悲哀萦绕在他心尖。
……
常碧河很宽,波光粼粼,一座桥架在河面上。
两个人买好纸灯,过了桥,去了河的另一岸。
天已经完全黑了,河的两岸有不少人,都是来放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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