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生起来去给哑巴弄了几截细铁丝:“够了不?家里有钳子吧?”
哑巴接过来比了比,点头表示够了。钳子他家里有,老三是钳工,最不缺的就是钳子。虽然这东西在农村用处不大。
“用不用我帮忙?”杨春生把已经老的掉牙的办公桌收拾了一下,把本子笔都收进抽屉里上了锁,把钥匙收进缝在棉袄里面的小兜里,拍了拍。
哑巴愣了一下,没想到杨春生能主动说帮忙。他扭头看了看杨春生,冲他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拿着铁丝出来。
走在半路上,哑巴在心里琢磨,没想到这个杨春生,还不像那么可恶。那……那件事儿,要不要帮一把?
他其实对杨春生这个人的感觉不太好。
这个感觉主要是源于他原来自己的记忆,和老六哑巴无关。
他原来在南沟住的时候,有一年……大概也就是这两年,他暑假在姥姥家,结果淘气,把小队的高梁苗给拔了。
小孩子淘气作祸,是真的没什么恶意,就是当时感觉好玩儿。不过确实惹祸了。说不好听的,那是妥妥的破坏农业生产,要是再大十几岁够枪毙了。
正好那天,杨春生回家,看个正着。
然后就把这事儿报到小队去了,姥姥姥爷六七十岁了,大中午的顶着太阳挑水补苗,从自家地里往公家地里移。
姥姥一边弄一边哭,一边骂,还把他实实在在的揍了一顿。屁股都打肿了。这仇就记下了……虽然过后也就忘了。
从那会儿开始他就感觉杨春生‘不是好人’,遇到了躲远远的。这种感觉一直保留到了这会儿,其实挺莫名其妙的。
……
用铁丝扎帐子比用藤条快。
编树栅栏门哑巴还是会的。
把树枝子挑粗细差不多,高矮也差不多的,摆出一扇院门的大小,然后用干树棍子一反一正像编筐似的的穿起来,下边密实一点,上面宽松一点。
把边角用铁丝扎紧,绑上粗一些的树干。
也不用合页,直接用铁丝箍两个圈儿就完事,也不用锁,同样用铁丝做个环,出去往帐子上一套就行。
这东西防君子不防小人,村里人一看你关严套好了就知道家里没人,顶多喊两嗓子,不会进。
小偷都是外面来的,本村人谁也不敢在本村偷东西,那就是不想活了。
吭哧吭哧的,算是把大门弄出来了,往起一立,那叫一个丑啊,简直有点惨不忍睹的感觉,不过总比没有强。
好赖对付着,算是把院子封起来了,别人也就不会随便往里进了。这玩艺儿其实啥也挡不住。
把剩下来和铁丝和钳子一起收起来,哑巴去灶里看了看,还有点余灰,炕也没凉,赶紧絮了点绒柴进去小心伺候着。
还行,火引了起来。
烧几把绒柴,放细柴,粗枝,再加大柴。饭是现成的……早晨做的苞米茬子中午也没吃完。
想了想,进屋下窖,拿了几个土豆上来,去皮切丝用水泡上。炒土豆丝,这东西没菜可吃的时候就是道好菜,永不落伍。
而且这玩艺儿油多点少点,放不放肉差别都不大,只要放够盐就行。
他又找了一下,地窖里确实只有萝卜和土豆,别的什么也没有。葱,大蒜,地瓜都没有,更没有苹果。
好消息是,萝卜也不是都糠了,大部分用薄土埋的好好的,没发缨子,土豆基本上也没见出芽。地窖是个好东西。
伺弄伺弄火,哑巴蹲在那搓着下巴琢磨,怎么想法儿弄点钱呢?
没钱的日子难过呀。
其实在这个年代,有钱日子也难过,就不是钱的事儿,不过,有钱总比没钱好,总会要强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