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抬头看了看棚顶,这想挂个幔帐也挂不上啊。
往哪挂?房梁是顺着房子走的,在正中间,也就是炕沿上方,到是能把炕挡上,有屁用?
这会儿农村的房子都是南北炕,一家老小睡。
如果有结婚的了,就在南北炕中间挂一道幔帐,算是隔一下,其实也就是那么个意思,隔影不隔音。
主要是关外这边,起房子的成本太高了。
不像南方随便搭起来就能住人,这边盖房是大工程,外墙得七八十公分厚才行,房顶也要一层一层的又厚又重,要不然冬天肯定冻死。
而且还要考虑冬天烧炕的成本,不是想就能行的。这会儿冬天,半夜的时候有零下四五十度。
哑巴这里,连南炕都没有。目前除了起砖瓦房的,他是村里独一份。别人家的房子六米六宽,他这是四米六。
不过到是有好处,就是屋里面积小,冬天省柴。
哑巴揪着下巴上刚冒头的稀疏胡子茬,叹了口气,看了看炕琴,又看了看空地,过去伸开手臂量了量。
感觉差不多的样子。
他来回看了几眼,决定就这么办了,把炕琴从炕上搬下来,摆到这边来,虽然挡了一点窗子,但是炕就宽了。
虽然只宽出来六十公分,那就不小了,都能睡个人了。两个人之间多拉开六十公分的距离,就能少不少麻烦。
往外面看了看,天还透亮。哑巴摸了摸兜,转头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来,把笔记本和圆珠笔拿出来揣在了身上。
这东西老百姓叫原子油,原子笔。他刚传入国内的时候就叫原子笔,意为原子时代的笔。
哑巴站在院子门口想了想,直接过了水泥桥去了队部。
杨春生果然在,他是一年到头待在队部时间最多的人了,要管的东西太多。不过今天会计也在。
两个人抽着旱烟,呲着大黄牙,捧着掉瓷的大搪瓷缸子不知道在说什么。哑巴看了一眼,一个大海航行靠舵手,一个不怕牺牲排除万难,都是比较常见款。
这东西要是有那种比较稀罕的,到是可以想想办法收藏几个。
看到哑巴推门进来,两个一起看过来,也停止了说话,会计问了一声:“老六啊,干啥?有事儿?”
杨春生咳了一声,碰了会计一下:“那啥,老六你啥事儿?”
哑巴指了指对面的木工房,做了个刨木头的动作。阿巴,啊巴西。木啊。
他本来是打算自己琢磨着钉一个架子,把炕琴搬过来能摆在上面就行了,可是出来以后一琢磨,凭什么呀?
这事儿是小队硬安在自己身上的,这时候不找小队要,那不是傻了吗?
“你嘎哈?要找木匠?要打东西呀?”会计扫么了老六一眼:“那公家的,你想用就用啊?”
哑巴没搭理会计,看着杨春生。
“要打什么?”杨春生扭头找了找,扯过一张报纸,从抽屉里拿出半根铅笔:“来你画一下,我看看,你又要折腾什么玩艺儿?”
哑巴过去拿起铅笔,想了想画了个架子,又想了想,加上了封板和柜门。特么的,反正也是要一回,为什么不整好看点?
其实这东西简单,有工具自己都能钉,木头这年头又不值钱,山上有的是。主要是木头得烘干,破板,刨净,这个需要时间。
队上有现成的板子和木方子,还有电锯。
哑巴写了个炕字,比划了一下。家里的炕太短了,没法睡,要钉个架子把炕琴搬下来。
杨春生挠了挠脸,擤了一把鼻涕,把烟头扔到炉子里,随手把手在裤腿上蹭了蹭:“就弄个架子呗?那你这又是封板又是弄门的。”
哑巴翻了个白眼,比划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