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好浆子,进屋,用高梁穗扎的刷锅刷子把浆子抹到墙上,然后把旧报纸展开往上铺,小心的捋平整,把边角压实。
不能使大劲儿,一使劲儿就破了,浪费浆子。糊墙也是需要手艺的,他这只是凑和,有专门干这个的,糊的又快又平。
“我帮你弄吧?”李侠坐在炕上看他里外忙活,有点不好意思。
哑巴摇了摇头,指了指她下面,比划了几下。这几天你就老实的坐着别动。李侠看懂了,脸刷的一下通红,瞪着哑巴。流氓。
哑巴无声的张着嘴笑,手上不停的糊着报纸。
“老六啊。”外面有人喊。
哑巴歪头到窗户上看了一眼,是杨春生和村里的木匠。
村里的木匠,铁匠,瓦匠其实都是兼职,平时也是种地,就是有活的时候招呼一声,另算工分,一年能比别人多忙活点粮。
就像杨春生,除了记工分,还管电工,还管开队上的磨米房,算下来一年他一个人要顶三四个壮劳力的工分。
哑巴去开了门让两个人进来,和他们比划炕琴要怎么摆,架子在哪里打多大。其实已经不是架子了,就是个地柜。
李侠已经把那些资料结婚证收了起来,和裤衩一起压到了她褥子下面,坐在那看着他们。
杨春生进门就往炕上看了一眼,看到两个人的行李一个炕头一个炕梢,中间还堆着东西,笑了笑。
他进院子看到李侠的棉裤衬裤晾在铁丝上,还以为两个人昨天晚上怎么的了呢。
其实人都是矛盾的,现在他也一样,既因为没发生什么心里一松,也因为什么也没发生有点莫名的失望。
看到李侠穿着哑巴的棉裤坐在炕头上,他甚至心里还有点羡慕嫉妒。毕竟长的挺好看的一个大姑娘。
木匠量了下炕琴的尺寸,用手抬了抬估摸了一下重量,拿出个小破本子半截铅笔,一边琢磨一边连记带画的在那鼓捣。
“这就相当于再打个侧开门的柜子了,这家伙,方子板子到是够用,油咋整?啊?杨工分。”
柜子打好了得刷油,要不然几天就得潮变形,还生虫子。木头在农村不值钱,山上有的是,可是油漆是工业品,那东西在这边可就精贵了。
“油子……”杨春生挠了挠脑袋。做主给哑巴打个架子他能,但是这油漆他可就不敢打包票了:“老六啊,不用刷油行吧?”
呀。哑巴点点头,比划了几下。弄回来我自己刷。
“啊对,”杨春生点了点头,对木匠说:“他家老三弄点油子不费劲,那东西在那边就得像咱们上山打点蒿草似的,厂子有的是。”
哑巴点点头。我找我三哥要。
“哦,对,看我这记性,老三在厂子。对对对对,那就不愁了。”木匠点了点头:“那还烫画不?”
这会儿打柜子一般都会烫画,就是用电铬铁在柜面上烫出山水画来,这是普通的,高级是画,工笔彩画,什么牡丹哪,花鸟啊,相当精致漂亮。
再高级一些就是在玻璃上做全彩工笔画。
有专门搞这些的手艺人。后来工业品逐渐普及,这些手艺慢慢也就消失了。
“可别扯了,还烫画。”杨春生笑起来:“就给他整结实点就行了,支支炕琴能放点东西,哪那么细致摆牙的。这就不错了。”
哑巴也摆手表示不用,没必要搞的那么精致,白搭那个功夫,他又没准备用一辈子。
“那么的,柜子打出来,先用队上的油漆吧,”杨春生不想继续烫画的话题,怕哑巴或者李侠突然又想要了,太麻烦。
主要是他做不了主,得罪人。
“我记着队上有两罐新的,用那个,完了有剩给老六拿回来。到时候老六,你管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