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生扯了扯嘴角。现在钟老大好听点是大队的副大队长,说不好听点还真不如他这个小队长,没进革委,啥事都参与不到。
像这样的消息,都是在党员会议上吹吹风,各小队长领会一下,谁敢乱传?整个公社七个大队好几十个小队,党员一共才多少?
“钟叔啊,现在的形势呢,就是这么个情况,自垦田都承认了,还有什么不能的?你也不用多想,是不是?
政策这东西上面肯定是有上面的想法,咱们小老百姓就是服从,执行就行了,对吧?
老张头家这地呀,那确实在咱堡是头子,真是好地,房基也大,地势也好,那可全是自己家的,咱堡谁不知道?”
老钟头的山羊胡子抖了抖:“那,那五百也太多了,这不是砸人吗?”
“那就得看怎么看了,种都种上了。搭架子锄草,666,啥都弄完了,也就是再打遍药就等着收了,还怎的?
再说了,钟叔啊,咱凭着良心讲,你家差这三头五百的吗?那地可是真真的摆在那,别的不说,三年回本没说多吧?
你家要是真把老张头这房子买下来,就那房基,你起个五间大瓦房带拐弯,东西透的大院子,前后大院儿,堡子里还有谁?”
(666,66粉,C6Cl6H6,七十年代广泛使用的农药,已经被禁止)
老钟头鼓了鼓腮帮子,舌头在嘴里搅了半天:“真能划算?”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镜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老家伙还是不死心,不甘心,感觉便宜没占到不舒服。
杨春生舔了舔嘴唇:“跟你说实话叔,要不是我现在被点名当这个队长,不住在堡子里不方便,那地方我都相中了,我媳妇说了好几遍呢。
而且,现在老大刚去大队上,什么事都得撸,你这边也不好和谁家闹点矛盾不是?那不成了扯后腿了吗?是不是叔?”
其实杨春生想说的是,你家老大去了大队,不是咱堡子的队长了,现在队长是我,你这明摆着欺负人占便宜,我这队长怎么干?
你家老大虽然去了大队,但这队长是我,县官还不如现管呢,他也得招摸招摸,得和我搞好关系。当官那么容易啊?
城里的官越往上越舒心,基层最难,农村不是,基层好干,像钟老大现在这样的中间层才不好干。
上不上下不下的,上面需要交成绩,下面需要能配合。
老钟头出了一口长气,吧嗒吧嗒嘴,起身站了起来:“行吧,叔支持你工作,不给你添麻烦,这个便宜就让他占了。
那什么,这事儿你去帮我说和说和,我不想搭理他。我回去找老二老三凑凑,晚点把钱给你。”
“那到是行,叔有事这个忙我肯定得帮,”杨春生笑了笑:“就是,这纸得钟叔你自己写呀,我可不敢给你做主。”
老钟头眼皮跳了跳,琢磨了一下:“恁的,你现在写,我画个押,完了叫老张头画押就行了,我就不着面了。”
杨春生没再说别的,找出信纸来,用钢笔蘸着墨水给写了一份协议。
老钟头识字不多,但能看,仔细的看了两遍,这才写上名字,蘸着印泥按上手指印:“那行了,就这样,等老大回来去家喝酒。”
“行,叔叫我我肯定去。那钟叔你慢走啊。”杨春生给送到门外,看着老钟头背着手走了。走到老六家门口还啐了一口。
过了桥,老钟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右手边对着队部的这一排红瓦大砖房,浊黄的眼珠子左右上下的看了一遍,转身往西头去了。
一百多米就是生产队的羊圈,就是用手臂粗的木头扎的帐子,圈出来的这么一块地,走近点就是一股子膻臭味迎面扑来。
钟老二和钟老三钟老四哥仨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