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搓了搓下巴上的胡子茬:“这事儿我知道,上面早就下通知了,和咱堡子关系不大,咱们堡子这点地基本上没占什么林子。”
‘那边山地不是砍的林子?’
“那得看推到哪一年了,”二哥笑起来:“要是使劲往前推,那可得了,咱堡原来到处都是林子,就咱们站这地方都是大树。
那怎么可能?顶大了天也就是推到垒梯田那两年,梯田能毁呀?那不是成了说县里的政策不对劲儿了吗?”
“咱们这原来那么多树啊?”李侠愣了一下。
张家堡这边虽然四面都是大山,可是树林子是真的算不上多,都是山尖上那么一片,剩下的地方都是灌木,一到冬天都是光秃秃的。
“那可不,”二哥吧嗒吧嗒嘴回忆了一下:“原来那会儿咱家老房子后面几步就是林子了,西山,前山,那都是。
那会儿山上热闹,啥都有,野猪天天下山,一到晚上那狼嚎的才瘆人呢,小孩子都不敢出院儿。
后来来了工作队专门上山打畜牲,又把堡子边上的林子都给砍了。当时这几面山都砍光了,现在你看这些都是后来又栽的。”
“啊?这么吓人哪?”
“那可不,山上啥没有?原来老虎都有,就在砬嘴子上,那虎洞还在呢。当时也是为了安全这才又打又砍的。”
‘不是打胡子吗?’老六没有那段记忆,不过好像记着听老张头说过是打胡子打绺子来着。
“胡子也打过,”二哥点点头:“那前你还小呢,能记着啊?砍林子到是和胡子也多少有点关系,那藏人的地方太多了。”
“都有老六了还在打胡子?”李侠又愣了一下,在她印象里打胡子啥的,这些事应该都是在解放前吧?
“那可不,七零年前后才算是消停下来,从五几年开始打了十好几年。老张头他大哥那眼睛就是那前坏的,枪砂崩的。
胡大花脸也是,打了一脸铁砂子,眼睛没瞎那真是他运气好,弄了一脸大麻子。”
“就是,就是那个脸上全是小坑的那个老头儿?”李侠想了想才想起来这个人。
“对,就是他,其实他长的还行,结果弄了一脸枪眼子。洋炮给轰的。也得亏是洋炮,要是独子那命都没了。”
李侠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真没想到,咱们这六几年还在打仗?”
“到也谈不上打仗,反正打匪是打了有那么长时间,那会儿松树台,张其寨,咱们这后山乱石涧子里都有胡子。正经不老少。”
“胡子是不是也叫绺子?”
“那可不是,胡子是胡子,绺子是绺子,胡子有地盘,讲规矩,绺子是到处乱窜,走到哪抢到哪,也没个规矩啥事都干。
胡子遇着绺子也打,瞧不上他们,嫌他们不着调。那是真能祸害人。”
“二哥你见过胡子啊?”
“还真见过,那时候他们年底啥的进堡子,要粮要菜的,不过不抢也不祸害,绺子就不行了。”
二哥往身后指了指:“我五叔住那院子,那是俺家老院儿,原来那是有石头墙带门楼子的,就是防胡子绺子。
后来前几年运动的时候让人给推倒砸了,我五叔没少跟着遭罪。小英子不就是那时候的事儿嘛,当时那家伙……”
二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那他们都是哪的人哪?”
“不好说,谁知道都是哪的。胡子有本地人,绺子那会儿基本上都是国民军溃了跑山里的,还有汉奸特务啥的,都带着电台。”
其实不都是溃军,更多的是有意化整为零留下来的特务小分队,是老蒋当时所谓的反攻种子。
胡子不能一概看成是土匪,原来的老胡子大部分那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