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头和老太太照例一个人来二两,老赵陪了二两,小王和小张不喝酒,小于尝了一口辣的直吐舌头。
这种农村自酿的高粱酒还真不是谁都能喝习惯的,是真辣,度数也高。
供销社酒厂边上的人家都不用喝,据说天天都是晕糊糊的,闻着味儿就到量了。
“你不喝酒?”老赵问了老六一声。
“我六叔不能喝酒,他嗓子手术啦,”小颖马上就炸毛了:“你不兴让我六叔喝酒哦,要是再不能说话了可完了,你赔呀?”
“那我可赔不起。”老赵笑起来:“这酒够劲儿,纯粮的。”
老六点点头撇了撇嘴:“这是晋杂五对人类来说最大的贡献了,那玩艺儿就不是吃的东西。”
“咱们粮站原来还供应过一段时间的高粱米,后来大伙都有意见就又取消了。还有线米,吃过吧?”
“南方大米嘛,吃过。那个好歹还能吃,晋杂五我实在是咽不下去。”
“我也吃不惯,煮过两次然后就再不想碰了,后来那点米不知道整哪去了,我估计是让俺家孩子给偷偷扔了。”
大伙都笑起来,小时候大多都干过类似的事儿,一提起来满满都是回忆。也包括挨揍的回忆。
“城里还能扔,农村不吃也得吃,不吃就得饿着,再难咽也得咽下去,种了一年地,结果只能靠这个生活,而且原来那几年就算吃这个都吃不饱。保障供应嘛。”
其实前几年城里也吃不饱,大家都是对付,想方设法的活着,出去借,去黑市买,只不过情况比农村要好一些,起码吃的是细粮。
老张头吧嗒吧嗒嘴:“哎呀,有东西能填肚子就挺好了,哪有挑头?现在好多了,这几年该说不说,比以前好。那会儿嚼高粱米,多少人连牙都嚼没了。”
“啊?吃饭还能把牙给吃没了?”小颖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手里的馒头。
“人家说的是高粱米。杨工分来了。”
老六扭头看向窗户,杨春生正趴在窗子上往里看。
“才吃啊?”杨春生进了屋,把大衣脱下来扔到炕上:“这屋里是真热呼。”
“你吃了没?”
“吃了,刚吃完,老二说你回来了,我就过来瞅一眼。”
“你也在厂里吃饭盒?”
“啊,大家都一样,中午都得在厂里吃饭盒,休息一个小时。要是不严着点都跑回家了,下午拖到两三点都有可能,那还有个管?”
“慢慢来吧,不着急,有些东西不是逼的事儿,实在适应不了的就换人吧。”
“我知道,这段时间过去再看看。现在也没开始干活,就是学习,熬时间,给大伙讲机器工具,讲那些零配件啥的,后面说要讲组装。我也跟着学呢。
学这玩艺儿还得你二哥,这个有一说一,是真灵,上手快,这在城里待过的人就是不一样。”
二哥以前在厂里待过好几年呢,对工具设备啥的不陌生,组装对他来说更是简单活,这个没法比。这些农村妇女连螺丝刀都没用过,能一样?
“行,这事儿真不着急,慢慢来就行,有把握了再开始生产就赶趟,咱们不差那点时间。”
“再喝一盅不?”老张头冲杨春生举了举酒杯。
“不了不了,现在开厂子,中午不兴喝酒了,怕出事儿。我可不能带这个坏头。”
哎哟,老六认真的看了杨春生一眼,这个觉悟可以呀,这还真是相当的意外。虽然这个电风扇厂就是个完完全全的组装厂,但是安全工作同样重要,工作时间喝酒是首条纪律。
杨春生好歹也是生产队长,名义上的厂长,他能带头不喝酒带头学习,老六是确确实实没想到的。
老六笑着拍了拍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