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周老头发现了我们,大声喊道:“站住!站住!贼强盗往哪里跑!”石娃子和我迅速翻过了栏杆,跳下了二楼。这时,一道闪电在我们耳根炸响,紧接着轰隆一声,木楼被咆哮的山洪冲倒了。“救命呐!”周老头呼救的声音瞬间被汹涌的山洪卷得很远。
第二天石娃子跟我说,昨晚上回家被爸爸发现了,一身又脏又湿,问他去了哪里,他只好如实说了,爸爸吓惨了,狠狠地揍了他几下。
石娃子晓得爸爸会能掐会算,就问爸爸,无头鬼和那个周老头会活着吗?陈伯伯说,两个都淹死了,不过一个在下游浮出水面,一个在上游浮出水面。
我暗暗庆幸自己没有挨打,我编造了一个天大的谎言,说跑到红岩村官茅厮(公共厕所)屙屎去了,大便干燥,很久屙不出来。
我现在的妈妈是后妈,从来没有打过我。
我们红岩村河边的左面,就是那条暴发山洪的小溪,小溪在这里汇入了嘉陵江。小溪的对面,就是红岩嘴。
不可思议的是,第二天整个红岩村地区的人,都在摆着昨天晚上无头鬼的龙门阵,那情节就跟我们看到的一模一样。现场没有发现其他的人呐,这些人的故事又是从哪里听来的?难道我们的身后,还有人在盯着我们?!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陈伯伯把这个故事讲出去了,不过陈伯伯赌咒发誓地说他没有讲。
三天以后,在我们家下游不远的地方,周老头的尸体浮出了水面,被人们打捞上来。无头鬼的尸体也浮出了水面,居然出现在了红岩嘴的江边!这里是小溪汇入嘉陵江的上游,简直不可思议呀!更不可思议的是,他还抱着那只装有人头的箱子!更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就是红岩村车站卖白糕的武大郎!
人淹死了以后沉入了江底,由于尸体发胀,充满气体,三到七天以后就会浮出水面。
勘察现场的人来了,经过法医鉴定以后,证明武大郎就是在红岩嘴下面被淹死的,也就是说山洪并没有要他的命。他爬上岸以后,沿着江边往上游走,走到这里,精疲力尽,跌入水中,溺水而亡。
那只箱子被打开,里面的人头还在。我和石娃子踮起脚板儿,提心吊胆地在人群中看热闹。我们不敢说出那天晚上的事情,害怕受到牵连,害怕被当成特务抓起来。人头里有没有情报?我们无法晓得,因为我们不是破案的,我们毕竟是小娃儿。
有人说那个人头就是武大郎的爸爸,他爸爸过去就是一个特务头子,那颗人头里有一个微缩胶卷,重庆所有的军工厂,以及军事基地的情报全在里面;又有人说那颗人头里有张联络图,张三李四王麻子,所有特务的落脚点都在那里。更还有人说,那颗人头有重庆地下核基地的绝密情报!
啥子啊,重庆还有地下核基地?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哇!真正的最大最大的绝密情报!
人们无法想到武大郎也是特务,武大郎姓武,是家中的老大,所以大家喊他武大郎。中等身高,肥得像一只大圆球,只因为是太舍得吃,家里穷得叮当响,四十来岁了,就是接不到堂客。
武大郎不卖烧饼,卖白糕,每天很早就蒸好白糕,然后装在筲箕里,顶在头上,走街串户去卖白糕。他的白糕洁白,咪咪甜,很受细娃儿的喜欢。如今都说他是特务,大人们都一个劲地啧啧:想不到啊,想不到!
那天,要天黑的时候,我看见陈伯伯望着红岩嘴方向发呆,我轻轻地走到了他的身边,把他吓了一跳:“小酒罐,你是不是鬼上身了?走路都没有声音,阴悄悄的!”
“陈伯伯,你不要吓我,我胆子小得很。”
“我看你脸色铁青,肯定是晚上睡觉做噩梦,有个鬼把你缠上了。”
“是呀,是啊,就是那个被淹死了的同学,天天晚上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