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不是什么邻里之间妇女的闲聊,而是一个妇人在歇斯底里的哭喊,她的双手都被人拽着,头发凌乱,眼泪顺着乱发流淌,拽着她的人身上是黑色和红色相间的道袍,还有其他人拉着一个少年。
“娘,娘,爹,救我。”仔细一听,竟是个女子,但着男装。
只见一个男人跪在地上,不似一旁的女人哭闹,只是双手撑着膝盖,眼里含着眼泪,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带走。
“你们以为将自家儿女装扮成男子就万事大吉了吗?这可是好事,你们的女儿从此便不会受田地劳作之苦。”
“不要哭了,跟哭丧一样,烦死了。”一人说着,将妇人一脚踹翻在地,几块铜板施舍般仍在地上,笑着扬长而去。
刘薏仁跟着这几个人来到一家客栈,途中女子用头撞墙,血顺着脸颊滑落在白嫩的脖颈间,接着便手脚都被绑起,被扔进一间房间,一人在门口把手,其余人在楼下喝酒。
原路返回之后再去采药,在大娘喝药的间隙,刘薏仁终于将心中疑问说了出来:“今日村头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啊?”说完,老伯的脸色明显不好看了,充满黄色浑浊的眼珠瞪着刘薏仁,示意他闭嘴。大娘捂着脸哭泣起来,极其伤心绝望,尖锐的哭声回荡在耳边,听的人心尖一震。老伯起身安慰着大娘,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但一句话也没有说,眼神里露出垂死的绝望和燃烧着的愤怒。
大娘的哭声渐渐停止,抽泣着对着老头说:“老头子,告诉这个年轻人吧。”
老伯的眼睛看着窗外,几乎没有波澜的开口叙述道:
在一年前,我们的女儿准备出嫁的时候,穿上了喜服在等待新郎来迎亲的时候,从早晨等到黄昏,没有等来迎亲的马车,等来的是新郎的死讯,在半路上被害了,就是今天早上穿着红色衣服的那帮道人,然后他们闯进我们家,抢走了我的女儿,至今下落未明。说着两个老人的泪水循着旧的痕迹从脸上的沟壑中流淌而下。
老伯用粗糙的手背抹掉眼角的眼泪,继续说道:
后来,他们便经常来村中抢未出阁的少女,村里未嫁人的闺女,都被父母匆匆嫁人了,也不敢大肆操办婚礼,不然新郎会死在半路上,新娘被抢,生死难料,渐渐的外村的人便不再与我们村通婚,附近的几个村子也遭了殃,家家白天门户禁闭。
整个村子现在没有女孩了。
今日早晨的姑娘,早就被许配给了人家,男子外出求学,承诺学成归来便成婚,女子也是痴情,在家装扮成男子,苦苦等待一个穷书生,早些时候还有书信往来,但最近一年一直没有消息,女子不放心进城寻人未果,回来时不料被发现,唉。
刘薏仁问为何不报官。
老伯说报什么官,他们就是官。
世间不公,生如草芥,命系他人之手。
朝生,暮死。
朝喜,暮悲。
身喜服,行途中,喜颜开,娶娇妻,家有良田,父母村头翘首以盼,宴席宾客盈门,妻未迎,身先死,黄土坡。
刘薏仁告辞老伯一家,叨扰多日,十分感激。
行走在路间,不知不觉便看到了客栈,在一旁的树林间躲起来,等着夜色渐渐暗下去,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转头,便看见玄金睁眼看着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