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太后是真的不明白,但凡是京中的世家小姐,遇到主母哪个不是忍气吞声?偏巧这民间回来的长公主,从锦衣玉食到粗茶糟糠,现在回宫了竟还是这般傲慢的性子,带了个丫头也是个不怕死的,到底谁给她的勇气?!
听说昨日有几位大臣,被这安宁长公主一顿祸国殃民的言论给怼得哑口无言,这臭丫头的口才似是很了得?她那身怨气哪里来的?……难道她还记得四岁时上元节的事儿?
戚太后的心底思绪百转千回。
贺酒儿不慌不忙地制止了青儿说话,再向太后拜下:“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戚太后收起眼底的厌恶,只抬了抬手让长公主平身,再对身边的刘嬷嬷道:
“哀家昨日身子不爽利,对长乐宫的安置颇有不周,刘嬷嬷你一会去看看,长公主那边还缺少什么人手物件,都备齐了。再让司衣房的量好尺寸,为安宁长公主备些新衣,不至于这般胡乱着装,有失体统!”
“儿臣多谢母后恩赐,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贺酒儿笑吟吟地再行了大礼,“旻禾身体不适,恐过了病气给太后娘娘,先行告退,请娘娘恩准。”
戚太后看着灭火后冒着青烟的寝殿,一身怒意无处抒发,众目睽睽下,只得咬牙切齿地说了声“准”,又见那安宁长公主麻溜地离开,竟是完全忘记了清晨让她罚跪的事儿。
安寿宫外的小径两旁,绿树成荫,枝叶繁茂。昨夜的一场暴雨,将树林深处宫婢的血腥味完全掩埋。
杀人放火只手遮天,还是皇宫好。
贺酒儿嘴角微抿,指尖随意弹出一道劲气,立时便有一人落在她身前,单膝跪拜道:
“禀堂主,烟波湖亭芳阁有消息来报:太仆寺卿杨大人的小公子在附近花船丢失了一件信物,那信物的印记与暗袭听风堂的死士身上的一模一样。绿执令使昨夜打算潜入杨府,却只在外围便无法再深入。”
“太仆寺卿不过是个管养马畜牧的小官,杨家的防范竟有如此之严?”贺酒儿沉眸,“小绿的轻功仅次于小红之下,是什么挡了他的去路?死士?”
“不仅是死士,还有机关!”
机关?
“本宫记得……听风堂截过杨家的一批马匹收购账目?”
“是!”男子答道,“那批马是从边外购入的草原马,体型高大,耐久度高,官用民用都极受欢迎,太仆寺卿的意思是想将南曌矮马与草原马混配,用于官道驿馆,看似并无问题,但是那本账目里的金额,足够购买战马!”
私囤战马。
贺酒儿挑起嘴角,杨家私囤战马,不知是为哪方势力谋福利呢?即便不是私囤战马,贪墨购马的银两,这邢罚也够他喝一壶了。
“户部尚书胡大人的继室不是姓杨?把这消息跟胡二公子说一说,看是否再探杨家一次。至于我听风堂被袭之事……”贺酒儿眼底戾气再生,“就随便毁他杨家三处赌坊、一座酒楼和两处米行吧!”
这杨大人倒是精明,官员不得从商,他就把酒楼米行挂在妻弟的名下,小小府邸竟然还有机关能人之士,也不知想养什么幺蛾子。
青儿低声道:“主子,要不要再加派人手去查,从那批战马沿途接手的官员,草料补给,水源附近的驿馆……也许能从其中一个环节揪出谋反之人?”
“不用。”贺酒儿挥手让那报信的男子退下,“何人谋反与我等无关,本宫也不在意这皇位归谁来坐,只要是小狐狸需要的消息,给他拿到便是,我们要做的是保存实力,莫要在皇权争夺中被他人消耗。”
对弈的权利在执子之人的手中,余下众人皆是棋子。
贺酒儿千世为人,明白身为棋子定然不能独善其身,但是她的宗旨一直未变:要做棋子,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