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天子面露为难,既不敢重罚臣女,又不想多支出这一处亲王规格的长公主府邸——毕竟,按照他的计划,为长公主赐婚安抚西南疆域后,这旻禾的主要作用就已经没有了。
贺酒儿冷笑:
“平西王世子元慎,府中姬妾不下十人,个个都深得世子的宠爱,而平西王府离我南曌京城路途遥远,就算我安宁长公主能忍受他宠妾灭妻,不分居两地至合离,我总得回京省亲的吧?皇上是想旻禾明年及笄嫁出去了,就死在外头?”
众人面面相觑。
才刚被赐婚,就开始考虑分居合离,甚至语带埋怨,这安宁长公主果然还是那个蛮横粗鄙的民间泼妇,一曲战鼓舞所带来的好印象顿时又坍塌彻底。
小皇帝旻琛的脸色不好看。
众目睽睽之下,端午宫宴之中,安宁长公主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也是将他这个皇帝不放在眼里的。可是,这个时候,他能罚她吗?显然,罚了公主会显得他处事不公,为了名声,他不能!
贺酒儿往小皇帝的面前一跪:“若是陛下觉得下令实在为难,旻禾愿亲自给她们掌嘴,陛下不用阻拦就好!至于长公主府,可不用户部拨款修建,旻禾便是向京中百姓借款众筹,也绝不动用国库一分银两!”
旻琛:“……”
向百姓借款众筹,安宁长公主她这脑子是怎么想的?!皇室的威仪不要吗?皇室的名声不要吗?
这是把皇室的脸面摁在地上用脚底摩擦啊!
话给她说成这般,让他一个九岁的天子怎么接?!
元慎抬起头来递了个台阶给小皇帝:“长公主殿下还是气着了,本世子以为,该让那两位姑娘诚心向安宁长公主道歉,便免了掌嘴的惩罚才是。
至于长公主府的修建,只要皇上赐下府址,我平西王府可出资为长公主殿下全力建成!如此,皇上觉得如何?”
“甚好甚好!”小皇帝擦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水,将这份无能的尴尬化去。
贺酒儿凉凉地看着他们自言自唱,并不想多话。
柳雨烟和胡幼薇得了小皇帝的眼神授意,互相搀扶着上前,朝贺酒儿柔弱地一拜:“是臣女说话不中听,还请长公主殿下莫要太计较!”
贺酒儿冷笑。只是她们说话不中听?!是她这长公主过于计较?!
“你们不下跪磕头,就算是为污蔑本宫而道歉?!”安宁长公主端起皇室公主的架子,端庄地浅笑,“怎么,欺本宫不像你们有父母护着,欺本宫的皇上兄弟不敢得罪你们的朝臣父亲?!”
“旻禾!”戚太后一拍案几,“你身为皇室长公主,怎的这般说话!”
“本宫身为长公主,就得被人指着鼻子污蔑,还要以德报怨,那本宫这公主的权威又有何意义?”贺酒儿笑得讽刺,“不过是臣女向长公主磕头道歉罢了,这也不能?!
若非看她们是老臣之女,本宫只求下跪磕头便算了,若她们只是个挑拨离间的平头百姓,本宫便砍了她们的脑袋,也不算辱没了我长公主的皇室权威!”
“你!”戚太后指着贺酒儿说不出话来。
“若太后娘娘指责安宁放肆,也请先等我将这两个臣女惩罚完毕,维护完皇室的脸面再说!”贺酒儿转头,“柳夫人和胡大人站得如此之高,可是有什么意见?”
户部尚书胡大人哼了一声,甩袖坐回。柳夫人看了看稳坐不动的柳首辅,只得嗫嚅道:“臣妇不敢。”
贺酒儿冷瞥了柳雨烟和胡幼薇,幽幽笑道:“两位的磕头道歉……需要本宫亲自来请?”
胡幼薇腿脚一软,立时跪下,深深地磕头下去:“臣女胡乱编排了长公主殿下,请长公主殿下海涵!”
柳雨烟还算镇定,也只是下跪磕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