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
小酒没有明说她是拾九,可他不会追问,也许是表明的时机不对,她还不能说出口。但是庄亦邪已心知肚明——就算她不是她,贺酒儿也还是庄亦邪的义女,不会改变。
“义父,我今日过来,是想与你制定计划的。”贺酒儿沉了眸子,“京城的水太过泾渭分明,他们才有那么多闲功夫来找我的麻烦。本宫要这南曌京城从今夜开始,混浊不清,他们互相猜忌中,各自消耗!”
“好!”庄亦邪应声,随即从一处暗格中取出一张京城的地图来,图上层层叠叠了深浅不同的墨迹,明显是一次次探测后填补的祥图。
贺酒儿心底回忆了一番官员的大致名单,戚后党和保皇党的党羽里,官职越是小站位越是不分明。
“以贪狼殿的名义突袭这两处,”贺酒儿指着昙华书院禁卫军的位置,还有一处官员的府邸,“保皇党的齐侍郎暗地雇了黑市贪狼殿的人,报复戚国舅麾下的禁军统领,被禁军误杀!”
“明日再袭击这一处,柳首辅的妹婿周大人,可能站得离贪腐案的官员有点远,去推他一把。”
“戚太后的舅侄不是准备顶上太常寺卿的职位?杀了他,将贪腐证据抄录十份散发,原版就贴在他府邸的大门上……”
“平西王世子元慎……给他的驿馆投点毒,少在本宫的面前蹦跶就好!”
…………
贺酒儿眸子沉沉。把水搅浑了,能自保的自然会兴风作浪,不能自保的,就等着被汹涌的人群踩踏!
垒河泛滥百姓尚未安抚,朝内官员贪腐严重,军权由外戚把持,明知藩王元崇明虎视眈眈,小皇帝还敢与虎谋皮,将安宁长公主置于众矢之的,真真是沉得住气。
贺酒儿不由得冷笑。
国为棋局,众人为棋。管他执棋的手有几只,她安宁长公主旻禾便掀翻了这棋盘,看还剩几个舍命陪着玩!
布局完毕,已是申时。
贺酒儿又为眼巴巴等着的工耀测试了机关,顺道对几个暗器提了建议,添加了一个能引起爆炸的毒粉配方,把这疯老头儿乐得手舞足蹈,一路拍着彩虹屁送出偏院来。
眼看日头西斜,贺酒儿便告别庄亦邪,准备回昙华书院。一上马车,掀开车帘,便看到清醒了的封小兔子坐在马车里头,坐姿端端正正,目光直白而灼热。
贺酒儿突然有种“小妻子殷切盼望她这夫君归来”的错觉,不免太好笑。
“小兔子,呃不,封小世子,身体可好些了?”
“长公主殿下,您可否换个称呼,莫叫得这般生分?”封钰的脸色发红,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急切,“太过生分了,总觉得离殿下太远……”
“哦?世子想要本宫如何唤你?”贺酒儿挑起眉调笑,“钰哥哥?这样?”
“不不不!”封钰连忙摆手,“我虽虚长殿下两岁,却不敢做殿下的兄长,殿下您……可否唤我名字?”
封钰,字斐文。意义虽好,可这读起来……贺酒儿觉得给他起这表字的属实是个人才,可惜她实在是喊不出口。
到了最后,贺酒儿只得折中道:“那本宫就喊你封钰吧,你也可以叫我旻禾,或者安宁也行。”
安宁。
封钰的心底将这个封号念了又念,还是觉得有些不喜,似有安抚亡灵的意味,他看了贺酒儿一眼,期盼道:“那,那我能叫殿下小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