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酒儿叹了口气,看着吃相优雅的胡二公子,幽幽地问道:“小狐狸,你老实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好不好?”
他若是真心想要百姓富足,该当压制皇权和世家,可若是施行富国强民的政策,又需要皇族和世家主动放弃一部分利益,来发展国计民生。
上位者与百姓,两者既相互对立,又相辅相成。
除非胡二公子能为南曌多数人求个真正的公平——真正的公平啊,北曌连任贤为王都不曾成功过,南曌难道能废了皇权以求民主?
那胡询极力为了小皇帝出谋划策,暗地铺了这么大的一盘棋,又是为了什么?
贺酒儿的目光落在小狐狸漂亮的唇线上,火把的光芒将他的唇染上一层艳色。微风吹过他鬓边的发,将那漂亮的唇遮了几分,又被他伸手勾到耳边。
胡询缓缓吞下干粮,又接过贺酒儿递过来的水,抿了一口,开口说的却不是回答她的:
“世间万物皆有规则,只有顺着规则,事物才能顺畅运行。一个人若是想要制定新的规则,要么适应过去的规则,然后逐渐更改旧的,同时补充新的;要么直接推翻过去的规则,重新创建——而我,不会选择后者。”
贺酒儿了然。小狐狸的这句话说得看似含糊,倒是能表达明确他的立场:胡二公子会推行革新政策,却不会推翻旧的皇权。
这就意味着,若是贺酒儿损害了小皇帝的权利,胡询定然会坚定地维护旻琛,这也是能将南曌内耗控制到伤害最小的方式。
这也意味着,贺酒儿的权利不能扩张太大,否者会和胡询正面刚上。
——可是,若没有了权势压制,她安宁长公主如何能在现有的规则中,将户部尚书的二公子纳为驸马,又不影响他入仕救国的前途?
这是一个死循环。
“长公主殿下呢?”胡询抬眸看向小祸害满脸纠结的模样,这次算是他们第一回敞亮的交心,“殿下藏在我的暗势力里这些年,架空了我在听风堂的权利,恢复身份后又挑起各大党派之争,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贺酒儿眨了眨眼,又显露出那副单纯无害的俏丽模样,最后露齿一笑:
“说出来,小狐狸定然不信。见到你之前,我想要的只是好好活着,死也得死得舒服些。见到你之后,我想要的只有你,你可信?”
她想要的如此简单,不过是能与小狐狸拜堂成婚,洞房花烛,尝尝话本子上说的世间极乐,不枉费了此生遇到他罢了。
可是看小狐狸的模样,他定然是不信她的。
贺酒儿苦笑,然后心底再次坚定了掌控权势的决心。他信也好,不信也罢,终究,小狐狸定会是她贺酒儿的,除非她死了,再回天无术。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贺酒儿手上的伤口已凝固成血痂,她便将黑紫色的药粉撒了上去,又撕了条衣摆裹了伤口。
胡询无声地看她熟练地给自己包裹伤口,心底不由得升起一丝痛意。
十四岁的皇室长公主,在锦衣荣华中出生,在生死屠戮中长大,不畏惧天地,不尊重皇权,不怜悯世人。最后活成了这般随心所欲、胡作非为、喜怒无常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可怜,还是可恶。
胡询嚼着干硬的烤饼,只觉得嘴里索然无味。
他若无其事地挑起话头:
“听说安宁长公主身边的青儿姑娘,是百毒不侵的体质,所以明里为殿下每日试毒,才让长公主避免了被毒害的风险。今夜看来,外间的传言并不可尽信。百毒不侵的体质天下少有,没想到一出现,就是主仆两人,实在是稀奇。”
贺酒儿抬头去看他,为这小狐狸的试探感到喜悦:“胡二公子关心本宫?怕青儿背叛我?”
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