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气格外养人,连个退休的武将都开始学会咬文嚼字起来。
眼看她作为联姻的公主就要离京,贺酒儿认为有必要将一些俗事处理一番,便开口道:
“封老将军不愿交出信物,本宫也不勉强,总归封家的人死得差不多了,名声也毁了,咱们也算是恩怨两抵。只是这一笔恩怨是一笔恩怨,封老将军若要再扯出些什么旁道来,也别怪本宫翻脸无情。”
贺酒儿暗叹这有气节的武将就是难缠。
同样是族人被威胁,人家商人林一备就懂得明哲保身,将他们费尽半生的家当都贡献得彻底。偏就这封震阳要坚持不还信物,说是她安宁长公主太邪性,不配执掌赫氿的东西——
笑话,交易就是交易,他封家属于得利的一方,他自己定好的交易,竟还能对交易对象挑三拣四?
真当她贺酒儿年纪小不懂事?!
“老夫想知道长公主殿下如何翻脸无情!”封震阳恨意满满,“斐文钟情于你,明知你将与陈国联姻,也要追随你西向入陈国!你这封地是老夫放弃了世袭换来的,胡丞相许诺老夫可提出要求……”
“嗯?你打算向胡询提出要求,让封钰此行同往?”贺酒儿一怔,随即便大笑了起来。封震阳此次入宫提要求,定然能得应允。
因为要求太简单。
可是,贺酒儿不愿意。
这个不愿意促使她感到心累。安宁长公主觉得,有些事情该开诚公布地与这封震阳好生谈谈:
“本宫劝告封老将军,现在打道回府还来得及,你若是想要别的要求,直接去丞相府找胡临渊就好,若是非得搭上封斐文的命,本宫直接去定南王府帮你杀了,也行!”
封老将军大为震惊:“老夫不过是请旨让斐文随你一同出使陈国,你便要杀了他?!……他一心倾慕于你,你难道不知?!你这女人……好恨的心啊……”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随本宫出京做甚?保护本宫吗?还是替本宫送死?!”贺酒儿冷哼,“封震阳,有些话本宫不想说得太明白,但是显然你这脑子僵化的居于高位太久,已经忘了许多年幼惧怕的东西——
我曾于东晟王府的柴房里,碰到过抹着眼泪的你,那时你不过八岁,穿着身灰蓝色的小袄,满身泥泞。你是觉得丢脸才去柴房的,因为偷了鸟蛋摔下树来,又被大鹅追赶,尿了裤子。
从此以后,你极为害怕大鹅,却又为了掩饰这个恐惧,每每见了这类家禽,总要叫人斩杀了制成菜肴……”
贺酒儿见封震阳越来越震惊的脸色,恶意满满地勾起了唇角:
“此事只有你与赫氿二人知晓,没错!封震阳,本宫就是小郡主的转世,是当初与你定婚的赫氿,我同时与你和青汐做过交易,才放她离开东晟王府——这么说你可听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