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日,晨,大雾。城防都统兴阳候付延,率两千亲兵追赶安宁长公主的步撵,一路至宣城郊县。
贺酒儿有些意外。
兴阳侯进门便单膝跪下,抱拳道:“长公主殿下,微臣带的亲兵都是心腹,且家中无父母妻儿牵挂,愿追随长公主殿下,驻守夙州!”
贺酒儿讶异:“付延,你虽是信物驱使的忠仆,但如今你在京中已有侯爵官位,若是私自离京,与我留守东南,可就没有这般荣光!”
付延抬起棱角分明的脸,斟酌一番道:“微臣若是说,我是借着长公主殿下的余威,为了自由的余生而离京,殿下可信?”
贺酒儿微眯了眼,仔细地看了看他的神情,突然笑起来:“怎么,付侯爷可是觉得京中的美酒不如边疆小城的畅快?”
“不仅京中的美酒不如边疆小城的畅快,京中的战斗也不如边疆来得干脆!”付延意有所指,“二十万定南军尚在东南边防,未曾撤出夙州的管辖范围。”
贺酒儿抬抬手,让小红将付延扶起,拍板道:“正好,本宫的城防还缺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付侯爷该担此重任!”
“末将遵命!”付延开怀大笑。
晚间的时候,贺酒儿接到探子汇报,有马车日夜兼程地坠在兴阳候的兵马后面,既不靠近,又不走远,
那马车的主人没有露面过,但安宁长公主的整个车队都有人隐隐监视。看对方的举动,似是不想与她为敌,但显然,也不是她的朋友。
“不管他们,无非是小皇帝身边的人。敢拦本宫的路,就将他杀了,不拦路,就随他去吧。”贺酒儿拨弄一个未完成的金丝制的指套,很是喜欢,“工耀的这份生辰礼做得精细,就这个样子做完十个,以金链连接固定在手腕,便是极好了。”
工耀和鹤不休要先往迷谷去一趟,中途差人送了这个指套给贺酒儿试试,以弥补她如今手指僵硬不能使用指间刃和匕首的不足。
和所有尸兵的优势及劣势一样,安宁长公主如今力大无比、骨肉强韧,但是再用不了敏捷灵活的的杀技了,连带着也不能使用精巧的武器,还不如以指为剑,将武器直接装备在手上。
“青儿,义父和孤王先行去了夙州训练死士,想来等我们见过一面,再过不了多久,也会去迷谷的。”贺酒儿穿着一身黑色锦衣,领口妆点了金丝银线,斜靠在软塌上,“小橙子悄咪咪去杀鹤绿了?”
“小绿和顾湘都该杀,竟敢隐瞒算计主子,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实力!”青儿气哼哼,“那傻兔子倒是个好的,就是可惜了。主子你与他许了下一世,那……北曌崇光帝旻羡……可怎么办啊……”
贺酒儿无所谓道:“我死后入了幽冥,亲眼看见旻羡为鹤九敛尸埋骨,并发下重誓,确实是个痴心的。”她顿了顿,又说,“只是可惜,旻羡长了张和胡询一模一样的脸。”
青儿一惊:“主子是说,那崇光帝转世之后……成了狐狸东家?”
“定然是他。胡询就是旻羡的转世,容貌,气味,魂魄的光影,都一模一样!”
青儿张了张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怪不得主子不杀胡临渊了,怪不得对他拥护小皇帝也不愤懑了,恩怨相抵,前世今生,他们早就已经互不相欠。
她突然很难过。为了主子贺酒儿,也为这费尽心机换来的一场空而唏嘘。
从宣城至夙州的路上,但凡有城主郡守阻碍了长公主轿辇的,或者心怀不轨的,都被鹤红暗地斩杀,连杀数人之后,剩下的一路都极为顺遂。
五月二十一日,大吉,诸事顺遂,宜祭祀,赴任。
今日阳光普照,万里无云。
安宁长公主到达夙州城外,庄亦邪和孤王率领近万兵马前来迎接,加上尸兵和贪狼殿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