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川依旧只是保持着淡淡的笑意,因为少女还是太幼稚了,他知道少女其实并不能理解自己话语背后隐藏着的更深的东西,就像是一个懵懂无知孩子看到了课本上科学家的故事,就大声嚷嚷着长大要做一个科学家。
无非是被某些事情触动了后,一时兴起罢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会为此付出什么,需要为此付出什么,更别谈能坚持多久了。
何况,他也并非是一个那样的人。
休谟的哲学理论揭示了一个至理,从世界实然,无法推导出世界应然。
因为每个人看世界,都有一个自己的应然,世界该是什么样子的?每个人都会有一个自己的看法。
少女期盼的世界很美好,很幸福,至少绝大多数人都会在这样的世界幸福地活着,邻里和睦,人们互相帮助,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善行会得到宣扬,善报,恶行会得到鄙夷,惩戒。
可即便这样的世界能够存在,那也不是世界应该成为的样子,总有人会讨厌这个太过于美好的世界。
这一点上,唯有绘里奈的视角是远超其他人的,那法外之地的存在,即是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应然,与其他人的应然是不同的,她开始主动去让世界从应然变成实然。
他在绘里奈面前,已经没有什么优势了,绘里奈同样获得了大智慧,甚至在对待世界的态度上,比他要积极得多。
百合化还位于,“自己的实然推导出的自己的应然,就是世界的应然”这一层次,而绘里奈与他则更高一层,知晓从世界的现在怎样无法推导出世界应该怎样。
绘里奈随心所欲地在世界的幕布上作画,并将那些美丽的画作得意地展示给他看,而他只是默默欣赏着那些美丽的画作,他所做的事,仅仅只有不让任何人破坏这块画布罢了。
可百合华显然还没有作画的资格,但这资格也不过是代表着能力罢了。他不用想就知道,现在的百合华去作画,那最后画出来的东西,一定不会是她想看到的。
好比有人以为通过严刑就能制止罪恶,这个人在世界上作画,那得到的结果,只会是事与愿违,所有人都会怨声载道,民怨沸反盈天。
百合华的理想,与其说是理想,倒不如说是空想。
但他也不会拒绝百合华作画,因她没有能力作画,就制止她的涂鸦。
其实如果是其他人,他同样不会制止,只不过,如果是其他人,那么他就只会在对方为自己画出的难看画作哭泣的时候,突然跳出来,嘲笑他们的愚蠢和狂妄。
而对待百合华,他就会小心呵护,去教她看清自己真正想要的,画出来自己会满意的作品,去教她如何画出这样的作品。
可少女看着叶川脸上的笑意,忽然就扁起了嘴,
“你肯定在心里笑话我幼稚,对不对?嗯,肯定是这样!”
叶川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很明显吗?”
“我猜的,你这样的表情,像极了以前妈妈看着着我调皮胡闹时候的样子”
少女一拍手掌,
“是了,简直一模一样”
少女随后委屈巴巴地望着叶川,如同一个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结果却被质疑的孩子。
“你能联想到这些,说明你已经成长了许多”
叶川安慰似地摸了摸少女的脑袋,看着少女那纠结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少女在纠结什么,实在是太好懂了,肯定是想硬气地甩开他的手,但又有几分舍不得。
可他这一笑,就刺激地少女打破了均衡,少女用力地晃了晃脑袋,双手撑着叶川的肩膀,与他拉开了距离,
“可那只是成长,不是长大!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