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演变成这种情况是顾清绾始料未及的。
让一个身体孱弱的病人奔波劳累,经历危险,去赌一个可能,不说值不值得,她不忍心。
她心疼,那也是她护着的妹妹。
似乎只能到此为止了,上官慕还顾及着自己在妹妹面前的形象,在露出更糟糕的脸色之前先离开了。
面带病容的少女望着离开的人,眼眸中有些愣怔,细微的气氛在房内沉默蔓延开来。
“顾姐姐,好像所有人都在因为我难过,可是...为什么没人问一下曦儿愿不愿意呢?”
愿不愿意成为那个带来悲伤的人,愿不愿意成为所有人的拖累,没人问,他们心甘情愿,但这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负累。
顾清绾惊愕地看向她,像是第一次了解她,从这只言片语,看到了她深藏的内里。
那个被保护在掌心的小女孩,从来都表现地顺从,不知道从什么就成了这副局面。
所有人将鲜花捧到她面前,只觉得没有姑娘会不爱花,理所当然,都想把最好的给她而已,但这姑娘偏偏与别人不同,并非爱花之人,反而向往自由洒脱的风。
送花的人错了吗?好像也没有,但你要说他们对了吗?大概也不是的。
只是因为姑娘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天方夜谭,所以选择沉默,这沉默又像是另一种默许。
少女肌肤是病态的苍白,一身病骨弱不胜衣,她淡淡看着虚空一点,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和欲望,不疾不徐,安静又脱离于世,真真像个脆弱琉璃做的精致人偶。
她刚刚的话中分明带着一丝不甘,但现在已经被收得极好,再难窥见了。
顾清绾却不想看到她把自己藏起来了,“曦儿,你可以不用这样懂事,你可以拒绝,可以要求,你要学会说出来,沉默永远不能得到你真正想要的。”
她眼含鼓励道:“你想要什么?”
上官曦眼中闪过一丝动摇,双唇微启,却道:“现在这样,就很好。”
顾清绾叹了口气,这显然不是她的肺腑之言,“等你什么想说了,再告诉我吧。”
屋外淅淅沥沥的雨滴从天而降,两人都不自觉望向门外的雨幕,春雨润如酥,山里的花草树木变得愈发碧绿鲜艳,在朦胧的雨中,泛起晶莹的光彩,令人耳目一新。
同样的风景在不同人眼中亦不同。
张景山走在林间,当感觉到额上落下一点凉意时,纷纷扬扬的雨丝已经劈头盖脸落在他的脸上,身上,地面渐渐变得湿滑。
他没有用术法隔绝雨水,任由身体被凉意浸透。
满山头都蒙上一层灰蒙蒙,云层堆积,天空暗沉,隐晦而压抑。
他长久站立着,眼底带着惆怅若失,视线穿透烟雨,仿佛照入尘封的回忆。
“哈哈哈哈,是个女儿,月儿,你看,她眉间多像你。”
张景山小心翼翼触碰婴孩幼嫩的脸颊,笑得嘴都合不拢,他将其抱到刚刚生产后的妻子身边,指着那还未长开的五官,煞有其事说着。
个头还没他大腿高的两个孩子伏在床边探头探脑,***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顾清绾:“我也想看妹妹。”
上官慕:“我也想看。”
孟扶歌将小清绾抱起,“你月姨很累了,我们以后再找妹妹玩,不要打扰她休息。”
上官月面上还附着汗,看起来确实很累,但看到被抱到身边的婴孩却强打精神轻抚。
那个时候是张景山最快乐的时候,儿女双全,爱人在侧,直到发现随着时间流逝,几岁大的曦儿还不会走路,在那之后,一切都变了。
“先天不足,有早夭之相,怕是活不过及笄。”
这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