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苍嘴唇发抖,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忍不住怒火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但他终究是忍了下来,只是气得捂住胸口,“你从哪里知道的?谁告诉的你?”
事到如今,否认不得。
她已经将这内部的隐秘说得这般清楚明白,必定是有了确凿的证据,更大的可能无非是羽族中有她的人,恐怕地位还不低,才知道这个秘密。
“那不重要。”
山君夫人晃动着杯盏,清澈的酒液在杯盏中荡出一圈圈涟漪,如羽苍的心一般不平静。
怎么不重要!
他气急,但也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她是不会告诉自己那吃里扒外的东西是谁了。
“你究竟要如何?!我孙儿不可能就这么死了,若是你想拿这个拿捏我,那不可能,大不了玉石俱焚!”
羽苍握紧双拳,语气中充满了愤恨。
“别急,你什么时候性子变得这般急躁了?我话还没有说完,你怎么这么没耐性。”
山君夫人左手轻轻敲了敲桌面,羽苍瞬间感觉到肩上传来一股压力,整个人被定在椅子上无法起身。
他心中一骇。
不是说旧疾加重,怎么还有这般力量?
“做错了事是该罚的。”
她唇角边荡开一抹笑,微垂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冷光。
羽苍看着她这笑,感觉身边的空气更冷了,抿着嘴巴没有说话。
“不过也希望老朋友可以体谅体谅我。”
她推开椅子站起身,脚步轻缓,一步一步转过桌子一角,苍白冰凉的手慢慢搭在羽苍一边肩膀上。
看似轻柔,也只有羽苍感觉到了一阵极重的压迫,骨头隐隐作痛。
他额上立刻就冒出一层冷汗,脸色也不太好看。
体谅?若是不体谅,难不成她还要让自己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他咬牙,艰难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倒是让我如何体谅你?家里独苗苗没了的又不是你,说得轻巧。”
“......”
山君夫人似乎被这话戳到了痛处,手下一个没轻重,空气中顿时响起了遇到骨骼断裂的脆响。
羽苍的脸瞬间白得面无血色,喉间发出一道压抑不住的痛呼。
他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她这是想起自己那个无缘的孩子了。
“你看,你自己都做不到宽宏大量......”
他讥笑一声。
山君夫人脸上的神色因为他刚刚的言论已经彻底冷了下来,也懒得再同他虚与委蛇了。
“我就直说了,我会将戎桀放逐到外荒作为惩处,若他大难不死,一月后还有命回来,也没有堕落,那此事便就此揭过。”
外荒?!
羽苍心头一跳,眼中浮现不加掩饰的惊异之色。
这地方现在已经少有人知,也知道他们这些活过了千年的妖才知道,那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对他们来说如同禁区。
他一时间倒真的不明白她是想救自己的儿子,还是想让他在死前多痛苦挣扎些时日。
但口中却是说道:“我明明能让他给我的宝贝孙抵命,以他的所作所为,双易州内无人会觉得不对,为什么要给他留一线生机,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虽然已经下了定论,在外荒必定是有去无回,但却不乐意低于她一头,非要与其对着干。
肩膀上还隐隐作痛,他多好的脾性现在也没了。
何况他本来就在族中说一不二,今日却是几乎把大半辈子的憋屈都吃尽了,怎么都要找回点面子,否则心中这口气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