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所显现的词语并非完全一致,但在道理与起因上却有相近之处,于是略略思索一二后便说:
“法师大德宏愿,弟子深有同感,愿一同修行此法门为俗家弟子,不知法师如何称呼此法门?”
普惠双手合十:
“此法门传自净土宗祖师释慧远于庐山东林寺与众弟子结白莲社修行时,为净土正宗,贫僧故以净莲为名,唤为净莲宗。”
顾柯顿时明了,难不成这便是那“天魔”脑中所传白莲宗之前身?
然而经过昏迷期间反复经历两世为人的奇妙体验后,他一眼便看出普惠之法虽较之传统寺院依靠富人权贵捐纳财富,造像抄经有所进步。
但其戒律过于简单而又缺乏足够的传世文本来详尽阐述其理念,且普惠拒绝接受超出生存必须以外的捐纳更是无法长久,完全是把宗派发展未来寄希望于僧众和俗家弟子的高尚德行。
这样不消几十年发展便会完全偏离普惠的本意,这种现象似乎也被“天魔”称之为“去中心化”,细品这个古怪的词语后,顾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词相当的精炼准确。
想到这里,顾柯对正欲告辞离开的普惠正色说道:“法师请留步!弟子于昏迷之中闻得法师颂经,朦胧间如醍醐灌顶,似有所悟,再听此法门后已有一问,还请法师解惑。”
普惠只好请顾柯明示:“郎君请说。”
“某听闻法师打算以十戒匡正僧众德行,不知法师十七载共感化多少弟子?”
“带发俗家弟子修行贫僧法门者数万,同发大愿出家弟子百余。”
顾柯再问:“法师觉得其中多少能领会净莲法门真谛并始终修行?”
普惠这才严肃起来,认真思索后不由得坦然承认:
“贫僧估计若有三十人能行终身此法门便算传法有方了。”
“然也,依弟子看来,法师德行之高已如古圣先贤,四众难以望其项背,正因如此,法师宏愿,恐难大行于世。且法师修行太过清苦,世人皆好名利,如若过分强调清修苦行,岂不是如孔子所言子贡赎牛一般,要么让此法门束之高阁,要么令欺世盗名之辈充塞其中。”
普惠眉头皱得越发紧了,显然,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扰着他,但如若回到求取富贵人家捐纳维持的老路上,岂不是让净莲宗法门又如各宗造像开窟之故事?
这样僧众也不会再坚持清修苦行,一心只求贵人青睐,不顾众生疾苦。
那还谈什么匡正天下四众,与其为净莲宗存续而丧失本心,他宁愿让法门就此蒙尘无人传承。
正当普惠打算将自己殉道的决心告知顾柯时,顾柯却话锋一转,说:
“由此观之,法师净莲宗法门欲大行于天下,无非三难:
一曰乏经书,法门仰赖僧众弟子口耳相传,弟子修行时难免有所错漏;
二曰无钱粮,僧众苦行传法之余还饱受生计所困,明言不受馈赠,实在难以为继,最多局限于数州,不可大行于天下,更难称革除寺院积弊;
三曰无定法,法师只持十戒修行,然则此十戒作何解法师却无经书阐明。
若依靠僧众手抄则荒废传法,若雇佣抄手则困于薪金,如此传法只怕不过十数年便面目全非,除却所传十戒以外与法师本心再无瓜葛。
此三难不去,则无以约束僧众弟子,也不能广传法门。”
普惠点点头,示意他也认可顾柯的分析,但这下除了忧虑外他又多出一分好奇,这顾家郎君如此聪慧,举一反三,既然提出此三难,想必是有解决之道了?
想到此处,普惠庄重地行了一礼,请教道:“还望顾檀越指点迷津。”
顾柯也不藏私,笑着说:
“法师高义,弟子身不能至而心向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