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练的薛虞芮然后故意拉长了声调说:
“薛家娘子,这账薄可不是光会明算就能搞明白的,某主持顾氏商行收支十余年,深得东主信赖,从未有过差错。
你仗着四郎君的宠爱便要随意扰乱我顾氏商行纲纪,莫不是要学那天后做牡鸡司晨之事?
你不过是四郎君的宠姬,不要逾越了自己的身份恃宠而骄,铸成大错到时悔之晚矣。某先前处处与你忍让,莫要以为是老夫惧你,老夫不过是敬四郎君三分,就是他在老夫身前,也要唤老夫一声从父!”
原来这名老者乃是顾柯在会稽顾氏远房同宗本家的叔父顾叔谨,表字俞文,与顾柯之父顾珏乃是堂兄弟,多年来为兢兢业业顾氏做事,并未出过大的差错。
此番被一个后生女子当面质疑自己是否有做假账的嫌疑,他怒上心头,马上就摆起了资历辈分,在言语间暗中威胁薛虞芮,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
然而薛虞芮本就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尽管在顾柯面前经常显得手足无措,但在她自己的专长领域绝不愿轻易与人认输。
只见她把修长白嫩犹如葱白的指头指向两本账册中记录有误的地方,毫不服输地厉声反问道:
“顾郎君亲自与奴签下的十五年契书命奴审计顾氏账簿,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为君分忧。
顾郎君三月前便要求顾氏换用复式记账法和大食数字记账,顾俞文公辖下书手一直阳奉阴违,平白为其他账房书手增添许多麻烦,现下有了两相对不上的事,却不是顾俞文公一句牡鸡司晨便能轻易揭过去的!”
薛虞芮说完又从身后冲出几名净莲社社员,这些出身农家或街坊的妇女们七嘴八舌地指责顾叔谨贪墨了她们家中寄存在顾氏商栈中的钱财:
“顾府君亲口许诺阿拉不论何时每月都只收取寄存财物三厘,你这老竖竟敢私自多收,且看顾府君治不治你的罪!!”
“是哩是哩,倘若今日顾家不给额一个说法,额回家便退了这净莲社,看来那顾府君也是个鬼话连篇诓骗阿拉穷人的,早该让额男人把额家的钱财要回来!”
这些社员都是华亭县新立净莲社中因眼馋净莲社提供给社员的诸多福利才加入的,此番顾俞文擅自提高商栈中寄存的费用,顿时引得这些人极其不满
觉得自己上了大当,那顾柯不过是借着所谓的福利来诈取他们的钱财,比明码标价的高利贷还要可恨。
因为越州民乱之事提早赶到华亭的顾柯二兄顾博此时也在商栈中,见两人剑拔弩张互不相让的样子,暗道一声不好,连忙找人去徐浦场把顾柯找来,让他来处理两人间的矛盾。
尽管顾博身为顾柯二兄又实际执掌顾氏商行多年,但如若不经过顾柯便擅自决定这场争端的对错,恐怕会引来兄弟阋墙之忧。
故而哪怕最后顾柯还是让自己做裁决,他也必须知会现下已经是会稽顾氏宗族中官位最高之人的四弟再作打算。
正当商栈内的争吵走向白热化时,门外传来一阵马嘶,随即众人便看到顾柯与杨箕大步流星地闯了近来,账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注视着顾柯等他开口。
顾柯却并未直接发言,他环视一圈后只是跟薛虞芮交换了一下眼神,确认她真的抓住了顾俞文的痛脚后微微点头,对着二兄顾博行了一礼后明知故问道:
“二兄可知晓此处发生何事,竟如此鼓噪?”
顾博见四弟暗中不断对着自己挤眉弄眼就知道他心里有了主意,便咳嗽了一声,朝着众人叙述了一遍他所听到冲突双方各自的说法。
净莲社新社员们听他说完又七嘴八舌地闹了起来打算补充证据,咒骂顾叔谨是个以奴欺主的老苍头,竟然擅自替东家做主。
听得坐在榻上的顾叔谨一阵气苦,一把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