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矩闻言,一下子就跪倒在地。
“万岁一定是万寿无疆……”
朱翊镠笑了笑,“这种漂亮话,朕听了就图一乐。那始皇帝还想长生不老,皇位传之万世呢。”
“最后也不过是一抔黄土,长眠于地下而已。”
“长命百岁朕也不奢望,就安安稳稳活到七八十岁就好了。”
活到七八十岁,那算算也是在位六十多年了。
康熙、乾隆这种靠个人才干都能堆积起来一个盛世,自己可是久受新时代教育的,为大明续命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朱翊镠从一开始就明白,政治就是一场博弈,坐稳皇位的都是平衡各方势力的大师。
这时,东厂的密奏再次呈到了朱翊镠的御案上。
“这张四维,真是老奸巨猾啊。”
放下奏疏,朱翊镠就开始感叹。
虽然东厂的番子窥探不了张四维的心思,但是张四维在拿到朱批之后的反应,都被他们一一给记录下来了。
朱翊镠脑子转了两圈,就分析出来了张四维的真正意图。
这一手以退为进,玩的真的是巧妙绝伦。
张四维在内阁里面说以威福还主上,以政务还诸司,以用舍刑赏还诸公论。
明面上,张四维在说自己不贪恋权力,并不夺权。
实际上呢,他手中又捏住了考成法,拥有着巨大的权力。
而且这三句话是当年徐阶继任首辅的时候,在内阁值房里挂的字。
我要拨乱反正,把威权和福祉归还皇帝,把政务归还政府各部门,把官员的任免与奖惩归还公众舆论,徐阶的意图是很明显的,他要向朝廷上下表示自己不想成为严嵩第二,不会擅权误国。
而张四维引用徐阶的话,明显就把张居正和严嵩摆在了同一个位置。
严嵩得到的是什么评价?
无他才略,惟一意媚上,窃权罔利!
这打压的意图,可谓是昭然若揭了。
自己跟这些老狐狸玩权术,是真的要差一些。
但没有关系,按照历史上的轨迹,张四维就在几个月后因为父亲去世而回乡丁忧。
夺情是万万不可能再发生的,毕竟当年张居正就是因为夺情事件而被千夫所指,受到各方诟病。
万历五年的夺情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一大批正直的官员被廷杖或者被罢官,而一些逢迎张居正的官员却得以晋升。
张四维本就曲事居正,此次夺情事件更是将这种不满情绪推至一触即发。
这也是张四维对张居正不满的极点,所以这也是朝廷上下所忌讳的事情。
他狂任他狂,过几个月就回乡。
怎么来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决策制度?
朱翊镠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与此同时,一架马车离京城越来越近。
“还要多久才能到京城?”坐在马车里的王世贞这几天都在马不停蹄的赶路,只觉得十分的疲惫。
这次王世贞就带了一个管家和车夫进京。
“老爷,已经是离京城不远了。”马车夫闻言,大声的喊道。
“估计离京城也就只有几十里路了。”
“几十里,那估计也是快了……天黑之前,应该可以进京城休息。”王世贞说道。
“老爷,您这一进京,肯定是要飞黄腾达。皇上特意差人请您,您怎么不用衙门的驿站呢?不过老爷这一次,入阁拜相那可是指日可待。”马车夫兴致勃勃的说道。
“这个时候,皇上召我进京城也不知道是何事。”
说完这句,王世贞又摇了摇头,“入阁拜相,我王世贞还差得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