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管家说道:“老爷,您这就多虑了。您可是天下第一的大才子、文坛领袖,别说是入阁,就说是这内阁首辅,您也绰绰有余。”
王世贞闭上眼睛,“从嘉靖二十二年,吾第一次来京城参加会试算算,中间过了四十年了。”
“我刚刚到来,正是首辅夏贵溪被革职闲住之时,那时候严分宜已经入了内阁。后来这四十年官场沉浮与更迭,世宗皇帝去世,穆宗皇帝去世,万历皇帝禅位,天启皇帝入主,而这内阁的主人夏贵溪死了,严分宜死了,高新郑死了,张江陵死了……”
“这一转眼,我也从青葱少年,变成了如今垂垂老矣的模样。”
看着王世贞感时伤春的样子,管家说道:“老爷,这政局更迭又何妨?您在这四十年里,大名响彻整个天下,人人皆知凤洲先生!”
“如今有机会再入庙堂,老爷应当竭尽所能为百姓谋恩泽啊。”
王世贞点点头,也没有说话。
看着自家老爷这幅模样,管家和车夫也都默认不语。
突然,王世贞说道:“等进了京城,寻好了落脚的地方之后,就拿着我的帖子去求见张蒲州。”
“等到进了京城,时候也不早了。等到明日皇上召见之后,就得去拜见张蒲州了。”
管家点点头,“是,老爷。”
踌躇了一会儿,管家试探着的问道:“老爷,那二老爷那里……”
王世贞睁开眼睛,也有些举棋不定。
“这敬美几时来京了?”
听到这里,管家苦笑一声,“上个月二老爷就接了吏部衙门的公文启程来了京城。”
王世贞叹息一声,“吾也是很久没有见过敬美了。”
管家口中的二老爷,就是王世贞的弟弟王世懋。
王世懋于嘉靖三十八年参加会试,把持朝政的严嵩尤其嫉妒其父亲王忬。
而判卷之人为了逢迎严嵩,就故意抽走了王世懋的卷子。
于是王世懋只得了第三等,任兵部主事。
任官不久,王世懋之父王忬因为得罪了严嵩被其诬陷将要被斩首,王世懋向严嵩请求代替父亲去死,但被严嵩所拒绝。
嘉靖三十九年,王忬被斩于京城西市,王世贞与王世懋兄弟二人相泣号恸,持丧而归。
隆庆二年,王世懋为南京礼部仪制司主事,又以母丧归。万历元年,被补为礼部祠祭司,万历三年,升任尚宝司丞,后在天启元年因病乞休,被准许。
而吏部在考核官员之时,王世懋被起任,召回京城。
想到这里,王世贞就对管家说道:“等到了京城之后,你就快打听打听,敬美现在住在哪里。”
管家道:“老爷,您别着急,等到进了京城去我们南直隶的会馆,问一问便知道了。”
会馆是明清独有的团体。
每年春闱之前,成百上千的各地举子纷纷来到京城。
这些读书人大多家境一般,有的还很贫寒,又加上路途遥远,人地生疏,乡音难改,所以在租住客店和一些日常生活小事上,常受店家的欺凌。
随着这些问题出现得越来越多,得到了先期来京做官和做生意的一些当地人的重视。出于同乡之谊,他们相互邀请,筹措资金,购置房产,供来京的同乡举子和其他来京谋事的或旅居者住宿之用,会馆由此应运而生。
所以从外地来的官员或者是举子们,第一时间就会先来这个会馆里拜会同乡。
进了京城之后,车夫也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南直隶的会馆。
由于王世贞身体不适,也就没有下车。
管家走进了会馆,过了好一会儿才从会馆里面走出来。
“老爷,小人已经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