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没得吃。
陈牛像个游魂似的,跟着小牛走到牛棚,看着小牛吃草。
他的身体应该是有点困的,但精神上保持着一种痛苦的清醒,完全没有想睡觉的意味。
时千吃了好一会,听到陈牛轻声问。
应该是在问他这头小牛吧,反正在场也没有第二个人。
他问——“你说,做人怎么那么苦啊?”
“是不是人活着,就是为了吃苦。”
时千努力抬头,能看到近处陈牛的脸。
迷茫和疲倦爬满年轻的脸庞,宽阔的肩背似乎都耷拉了下来,显得没精打采。以及一股淡淡的颓然,笼罩在他四周。
时千想,陈牛是想起来他的父母吗?
一个没有父母的家庭,一个家里只有残疾的奶奶,和年幼的孙子,他们是如何渡过的这十来年呢?
好像也没有听到陈二牛提到陈牛的爷爷。那么更早以前,可能是残疾的寡母带着一个傻孩子过活。
老太太又是为什么,落得只能拄拐呢?是天生如此,还是后来出事。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这话似乎太无奈,可又叫人无法反驳。
因为当你困苦时,生活的种种,就会愈发艰难,一分钱、一口粮,都能逼死人。
正感觉到虐,时千忽然想到——他自己不就是个挂嘛!
陈牛这个倒霉鬼,可算是走运了。
而且正如他跟老太太说的,未来会更好的。有他在,陈牛还用担心什么将来,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苦哈哈了。
吃饱的小牛从牛棚溜达出来:“哞哞。”
可别瞎想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陈牛还不动,时千就走到他后面,直接推着他往前走。
陈牛力气大,个头也高,但人很瘦。时千使出力气,就像推土机一样,把他平推着往前走。
踉跄两步的陈牛回过神,觉得有些恐怖。
“牵牛花,你到底力气多大?”
感觉小牛推他,就好像不用力一样。
小黄牛眨眨大眼,摇头:“哞哞。”
这谁知道啊。
反正能轻松搞定你。
陈牛不想摔了,老实回屋,躺回床上。
红色封壳的语|录还在桌上摆放着,纸笔都没来得及收拾。陈牛勉强把笔墨收好,书和本子就放在桌上没管。
他躺回床上,闷在黑暗里,想着事。
神思飘到林知青身上,又想到那半包红糖的重礼。
是想撇清关系,怕他赖上么?还是只是谢谢他,陈牛无从判断。
只脑海里,又闪过另外三人的模样。再想想一穷二白的自己,觉得不过是自己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又假如没那场□□,他少年时的生活应该是完全不一样的。二堂叔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模样,还有更多更多人……
假如没人举报他,要是选上了,应该也能好很多。
即便陈牛种田种地干农活得心应手,他也知道,做别的更光鲜、好处也更多。
但他错过了,下一次的机会又在哪里呢?下次会不会又错过呢?
趴在草上的时千,听了大概半小时的叹气,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而且陈牛这样休息不好,明天还有重活……
于是小黄牛爬起来,爬上了床,并且在陈牛慌乱惊讶时,把他挤下了床。
“哞哞。”
既然床上睡不着,睡草堆吧你。
陈牛心中郁卒,又很是气愤:“牵牛花,是我的床。”
“哞哞。”
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