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听着,更觉怪异,苏平安修的是烈州功法,哪怕当真是东夷人,却也远在域外,何必对东夷现状耿耿于怀……
唐宁满脑沉思跟着苏平安下了山,又踏着幻化涨大的盘蛇渡海往东,唐宁不知他到底要带自己去哪里,却也懒得关心,脑中只不断闪过两篇碑文的字迹,偶尔演练几招,或者凭碑文中的只言片语,运转那淡薄得可怕的真气试探优劣,却终究一无所获……
这一走便是几日功夫,偶尔苏平安会离开一段时间,回来时便带回吃食淡水。
苏苑与父亲久别重逢,却说不上亲近,偶尔看向父亲的眼神,也显得不知所措的迷惑。
这一日,海上挂起极大的风浪,饶是盘蛇纵横百丈,仍免不得在风浪之中跌宕起伏。
唐宁被这大浪颠簸搅扰,再无心思思索功法,索性坐在苏苑身旁看海观风,咸鱼本质暴露无遗。
苏苑却是大喜过望,虽然表情仍是清清冷冷,但嘴角笑意不禁放大几分,下意识朝唐宁移了移,一双眸子时而转头看来,神情亲昵依赖,唐宁却仿佛视而不见。
苏平安见了,只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什么。
到了晚上,风浪更大,偶有百尺巨浪砸来,苏平安便挥袖击散,随手而为竟是威力莫测,比之之前与神庙众人相斗时竟刚猛霸道百倍。
唐宁心中更是不解,在忍不住,开口道:“前辈当日重伤,又拼死与那神庙使者相斗,是如何做到顷刻间恢复如初的?”
苏平安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嗤笑一声,道:“神庙那点儿蛆虫走狗,何足言说?”
唐宁见他不愿详说,也不在意,料来各门各派,自有不为人知的法术,不告诉他,自有不告诉他的道理。
听闻唐宁来自中原,苏苑倒是颇有兴致,只是之前他苦思冥想,浑然不理,如今好不容易说得上话,自是问题不断,没有半点儿之前才遇到她的清冷寡言。
只是她问题有时太过古怪,叫他哭笑不得,只得半真半假应付。
譬如她问:听说中原又被称为“神域”,是否神尊满地走、仙人多如狗?人人都长寿?
唐宁答:那是个分裂的世界,高手生活在天上,一活三四百年不见老去,可绝大多数人生活在泥土里,不过三四十个寒暑便死,着实说不上神域,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多些罢了。
苏苑又问:传闻中原分五州,每州个不同,有一个州,有一个族,叫做神域王族,里面个个都是神龙化身,自称开天始祖,个个聪慧绝顶、修为高超。
唐宁答:那是丘山轩辕一族,曾经的确是人才辈出,如今却藏污纳垢、小人济济,着实一塌糊涂。
苏苑再问:他……他说公子来自东夷东皇山,是一族太子,那岂不是真神后裔?是不是天生力能扛鼎、移山填海、呼风唤雨。
唐宁一哽,想了想,正色答:我出生时百鸟绕空、万龙咆哮,山崩地裂,江河枯竭,听说出生时我嘴里含着一块血作的斧头,人称“苏鲁锭”,乃是战神化身,别说移山填海、呼风唤雨了,哪怕是毁天灭地,也不过一言而已。
苏苑信以为真,竟骇得说不出话来,可见域外之地,果然对中原神往不已、了解极浅。
站在蛇头的苏平安耳力极好,听见唐宁二人对答,时而点头、满脸赞许,时而愕然回头、不解其意,时而咬牙切齿,愤懑难说,时而大觉有趣,开怀大笑。
唐宁本就是个惫懒的性子,只是这些年艰难求生,处处险境,这才养成了些许阴郁沉凝的性子,偶尔天性释放,便是十分不着调。
苏平安见了,只以为唐宁一向如此不着调,不禁唉声叹气,似觉东皇山后继无人。
一路有唐宁插科打诨、苏苑趣问百出,倒也不觉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