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要与他们闽商说清楚的,这下好,省得一家家去拜访了。
醉香缘距离杨重所住的客栈不远,就在街尽头处,妈祖庙的旁边。
杨重步入这家奢华的酒楼,亮了请帖。掌柜便亲自操着生硬的南京官话,将他迎入二楼最大一间包房。杨重的三名随从却被拦下,被伙计引到另外处就座。
杨重在空荡荡的包间内,独自等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迟迟不见对方人影。
他却不急不燥,闭目养神,耐心等待对方出现。
突然一声宣喝传来:“漳州海澄颜海主到!”
杨重睁开眼,便看到一名身材魁梧,有些许络腮胡的大汉。那大汉也不言语,脸带傲然笑意迈入了包间。
杨重还未来及和他客套,又不断有宣喝之声传来。
“漳州海澄陈海主到!”…,“泉州晋江杨海主到!”…,“泉州南安刘海主到!”…
一个接着一个的“海主”鱼贯而入,将两张十人座的圆桌围坐的快满了。
就在杨重以为人都到齐时,又一个宣喝声道:“李大海主到!”
杨重心想,这“李大海主”没报籍贯,海主前还加个“大”字。必定就是这些闽商的领袖李旦了。
一个年近七旬的老翁,在两个仆佣搀扶下入堂落座。两桌人都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李旦做个手势,大家方才重新落座。他眯着眼望着杨重,轻哼一声道:“好年轻的后生囝。”
杨重此时方站立起来,抱拳一周,大方的说道:
“晚生初来乍到,未能及时拜访各位前辈,反倒让诸位宴请在下,实是惭愧。还望诸位包涵。日后晚生还请诸位多多关照。”
颜思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杨公子。在这洋面上,我们不讲关照,只讲规矩。关照是留给人情的,规矩才是留给生意的。”
另一个叫陈衷纪的海主附和道:“杨公子,商场无父子啊。我们同乡都不一定有人情可讲,更何况外乡人。”
杨重淡然的笑道:“如此说来,诸位前辈将晚生召来,就是为了指教晚生。晚生感激不尽,在此洗耳恭听是何规矩。”
立刻有人骂骂咧咧,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只不过他说的闽南语,杨重是一句话也没听懂。
颜思齐冷哼一声道:
“后生。你即是商道中人,当知道商场上的规矩。你要分别人的财源,不是不行,但凭实力说话。需承担破财的风险。
在我们这洋面上,也是如此,但又有不同。洋面上没有朝廷律法,你承担的风险就不止是破财那么简单。到时,谁赢谁输,拼的就是谁家兵强船坚炮利。
船沉货失人死之时,你休怪他人不给情面。因为你走海跑船,就是分了其余所有海商的一份财源。”
一个叫杨天生的也冷声道:“本来我们毋须与你说这些废话的。但是大海主心善,念与你同为唐人,在此设宴专为提醒你。”
杨重哈哈笑道:“不瞒诸位,晚生现在一条船也没有,刚订下三条破船还没到手。如此却让控舶万艘的诸位这般紧张。诸位前辈有这必要吗?…”
此时,李旦摆了摆手,打断了杨重的话,也阻止了其他人的发言,而后方才缓缓说道:
“想当年,你们徽商确实驰骋两洋,纵横四海过。然而毕竟时过境迁了。那徽王王直身死之时,老夫还是个孩童。这都过去一甲子了。
你们徽州和我们福建不一样,本就不靠海,乃一内陆山区。你们的根就在土里,而不是海中。你们贾而好儒,力求获得朝廷认可,便是这秉性的表现。
那徽王若不是心念念的受招安,也不会被骗杀。如今,徽商在洋面上消失,也是这秉性所致。
当年徽王那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