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元年腊月,夜叉半岛。
这是北极圈的永夜季,整个世界都沉没在无穷无尽的夜色中,天上却是繁星点点。
正午时分,天边露出几抹光晕,冰原上一片鹿皮棚子组成的小村落方才显现出来。
其中一个鹿皮棚子中,用泥土围成的火盆中正烧着柴禾,烟气从棚顶的小圆口泄出。火光映照出围坐几人的面孔。
一名面孔满是污迹的中年妇女对一少年说道:“去!这份给你奶奶吃,然后给她下忙。”
说这女人是中年妇女,其实还不到三十岁。而她的儿子,这名叫多克喇的少年已经十五岁了。
多克喇答应了一声,接过了他妈手中的海蚌蚌壳。蚌壳里盛的是一种生鹿肝,生鹿肉,海豹油,以及一种植物块茎粉末混合物。这是他们罗兰维特拉人的一种凉拌美味。
罗兰维特拉是他们的自称,意为真正的人。在杨重前世,他们被称为楚科奇人。
因为中原历史典籍中,记载这一带存在着个夜叉国。所以华环公司的探险人员将他们称为夜叉,将他们所居住的半岛命名为夜叉半岛。南边紧邻的流鬼半岛得名同理。
多克喇端着这蚌壳转了个身,他身后有名老人,正卧在一张鹿皮上喘着粗气。多克喇将蚌壳中的食物喂给老人,后者津津有味的吃着,边吃边感叹道:“真好吃啊!”
等蚌壳中的食物吃了个干净,老人抹抹嘴道:“可以了。”
多克喇的手中多出一根兽皮做成的绳索,一下勒住了老人的脖子,猛的一用劲,老人眼珠子就鼓了出来,不一会就咽了气。
这是罗兰维特拉人的习惯,人不能病死,否则按他们的信仰,会对来生的命运产生糟糕的结果。所以他们一旦生病,觉得扛不过去,就会找人将自己杀死。他们认为最好的死法是被敌人或猎物杀死。
他们除了没将自身死亡看成一件可怕的事,也没将亲友的死亡看成一件悲伤的事,而是和吃喝拉撒一样的平常之事。
那女人看多克喇办完事,继续说道:“多克喇,你到了成婚的年龄。我已给你找了隔壁部落的一个女孩,明天你就过去住了。”
多克喇脑袋连摇几下道:“不,我不去!我和奥那根几个人说好了,要去冰火城!”
旁边许久没说话的中年男人开口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这男人是多克喇的父亲。
“我们部落需要铁刀,铁矛,盐,还有那种铁做的大碗,可以烧水的大碗。还有很多很多东西。”
“可我们没有多余的海豹皮,他们也不收鹿皮。你拿什么和他们换?难道你想抢?你现在还不是去寻死的时候。你才十五岁,还没结婚生子。”
“我听奥拉根说,他们可以用人换。就是为他们打些时间的仗,他们就支付我们一种白色的,被称为银子的铁,那东西可以随意换取他们的物品。”
多克喇的父亲沉默几息道:“我不同意,怕是部族里也不会同意。你若不到隔壁的部族去,别人也不会有男孩到我们这来。那样部族里就缺少战士和猎手。”
“可我们需要的是铁刀,铁矛。不是缺少男人。我们没有这些铁刀,铁矛,和卢拉部族打仗时,就会总落于下风。”
多克喇的母亲笑道:“多克喇,你心里怎么想,难道我不知道吗?为部族弄来铁刀铁矛是假,其实你就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父亲立刻沉着脸道:“多克喇,你要记住,我们是罗兰维特拉(真正的人)。外面那些用两条腿走路会说话的,和驯鹿,海豹海象本质上没区别。你去为他们打仗,值得么?”
多克喇继续倔强的说道:“当然值得。驯鹿,海豹,海象能像他们一样制造铁刀,铁矛吗?能做出那喷火冒烟就能隔空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