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晴朗的夜晚。不过今夜只有点点星光,月亮却不见了踪影。
一处建虏宿营地,燃起了堆堆篝火。营地中堆积着各类劫掠来的物资粮食,圈着牲畜。还有掳来绑成一串的丁口。
明蒙几十年间没有发生大的冲突。灵丘虽是边城,却承平日久。官民都对鞑虏入寇疏于防范,所以在建虏突然攻袭下,损失巨大。
其实,灵丘位于陕晋黄土高原东北角边缘。虽是山中盆地平原,但沟壑纵横,易守难攻。官府民间还建有很多城池堡垒,完全可以做到坚壁清野,固守待援。
部分建虏,正用匕首分食着一只只烤熟的全羊,更多的建虏却啃着粗粮大饼。前者都是旗丁,大多人说满语。后者基本上都是阿哈,基本都说汉语,他们中不少是去年大凌河之战被俘的明军,前年已己之变中被劫掠的中原百姓。
一名建虏刚刚用匕首切下一大块羊肉,突然看到远处似乎有火光一闪一闪,心中奇怪时,便听到了如夏日滚雷般的炮声。
炮!他念头才起,脑袋已被击的粉碎。脑浆鲜血,骨渣碎肉溅了旁边建虏一脸。
约一百五十步之外,十几门大小佛朗机齐齐开火,向这片营地狂射一轮。营地中多了六七具尸体。
现场顿时混乱起来,建虏们叫嚷着,抄起武器,试图向火炮所在的地方冲去。但很快他们想起来,这不可行。
原来,这营地和对方的炮阵所在之处隔着一条沟壑。那沟壑宽七八仗,深达近十仗。虽然沟底也是旱地,沟沿两壁却如同悬崖般陡峭,直接越过去是不可能的。必须兜绕很大一个圈子才能抵达对面。
对面的佛朗机老炮还在快速急袭,炮手似乎要一口气将所有子炮打光。一发发弹丸呼啸着掠过建虏的营地,更多的尸体扑倒在地上。
圈着的战马,许多受到惊吓。它们狂躁不安的脱缰而逃,在营中狂蹦乱冲,又撞倒踩伤不少人员。
建虏们终于镇定下来,组织起一队人马,举着火把绕路向炮阵行来。其余人则纷纷向远离炮阵的地方躲去。
只是短短片刻钟时间,五轮过后,炮击就嘎然而止,一切归于沉寂。
大半个时辰后,那队建虏终于绕到了目的地。可除了门炮管炸开条裂缝的小型佛朗机,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们又向四处展开搜索,并循着对方可能的逃跑路线追踪了大半夜,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
后金军的主营,王家堡。
阿巴泰听了两个甲喇额真呈上来的报告,狐疑起来。
为了更高效的劫掠,阿巴泰带兵马进入灵丘后,就将五千人马分成若干营,驻扎在不同地点。最后以各营为中心四出劫掠。劫掠物资按时集中到王家堡,统一向塞外后方输运。
只是连续两天,发生了对方用火炮袭击己方营地的事件。虽说每次伤亡也就三四十人,却是十分打击士气。
阿巴泰疑惑道:“他们乘夜将这些火炮弄到我们营地附近不难。可他们是如何全身而退的?我们追击他们是要绕行沟壑,可他们退却也同样需要绕行一些沟壑啊。
这些火炮虽不是千斤大炮,可也有五六百斤重。推着这些火炮在沟壑之间腾转,怎么可能跑得过本贝勒那些巴牙喇的追踪?
本贝勒的亲护军虽比不上汗王的前锋营,但也是百里挑一的人物。可他们除了一门炸膛的火炮,连对方影子都没发现。
难道他们的火炮会飞?”
杜度不以为然的道:“这不奇怪。他们对此地形比我们熟悉的多,可能是有些我们不知道的路径。比如有路直接下到沟底。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可我们的人查探过了,他们那一带的沟壑根本没有路通往沟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