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五年九月六日。舟山群岛北部海域出现了七条福船。这些船只是三日前从济州岛出发的。
其中最大一条船上，一人正吩咐着船工挂起旌幡。那旌幡上有五个大字：“海防游击郑”。
杨重有些疑惑的问道：“挂这旌旗是何意？”
立刻有人解疑道：“回东主。这是海防游击郑芝龙的令旗。无此旗在东南沿海几乎无法行走，遇到郑氏的战船便会被扣押。所以，我们平日从海路运货，也得购买些这样的令旗。”
杨重立刻想起来，九州商行呈上的季报中，确实提到过这方面的支出。他又问道：“这郑芝龙是福建的海防游击，却管到浙江最北端的沿海来了。他们一年能从这里面收多少银两？”
“启禀东主。郑氏何止管到浙江沿海，他们的势力最北端延伸到淮北的海州。据说，他们这售卖令旗的买卖，一年可得白银三千万两。”
三千万两这个数字没出杨重的意外。郑家这样做，本质上等同于截留了大明四分之三的海关税。三千万两白银自然是有的。
杨重只是感叹，大明朝廷缺钱缺成那样，却将这么大一个财源让一个前海寇独占，只是为了换来东南沿海的平安。除了这，南方诸省的商税，矿税也被搁置一旁。它们随便收收也能有每年上千万两的收入。
若这些钱都能收上来，即便存在关宁军这个无底洞，也能维持住明廷的财务平衡。可惜朱由检看不到这点或是做不到这点。
即便这些钱明廷收不上去，但若在自己前世历史上，这些钱能被江南士绅阶层运用得当，如同西方封建领主那样组建起实力较强的地方武装力量。那也不至于在清军入关后，让他们势如破竹，几年时间就能占据江南半壁。
这些钱大部分既没有用于工商再生产，也没有用于建立武装军事力量，而是被用来干四样事。大冶宅院，收纳美妻娇妾，囤积土地，装到坛子里埋入地下。
不要说那些儒家士林出身的豪绅了，就连郑芝龙这样见过世面的大海寇，也是这般。征收大明十几年的“海关税”归为己有，却打造不出一支能平定天下的武装力量，清军一至便举手而降。
而其儿子郑成功，仅靠其家族家资的一点“边角余料”，就能占据东南一隅抗清数十年。可以想象，若是郑芝龙能将每年三千万两的银子花在刀刃上，结果会是什么样的。
杨重思绪间，船队行到舟山一小岛上。这里已是杭州湾的入海口。大多船只在此抛锚停靠，只有杨重所乘坐的船只进入了杭州湾。
……
杭州，大井巷，张大隆刀具铺。
几个伙计正忙碌的接待着客户。客户绝大多数是南来北往的商贩，他们批量购入各类剪刀和刀具后，再向全国各地贩卖。
到了接近中午时分，铺中客人总算是少了些。能隐约听到后院传来的叮当叮当打铁声。此时，店铺中却涌入几个人来，为首一人是身着华丽服裳的年轻人。
伙计连忙上前招呼道：“这位客官，您是零买啊，还是批量采购啊？”
那年轻人正是杨重，他笑道：“我等不是零买，也不是批量采购。而是想定制。”
一名掌柜模样的人，听了此话连忙迎上前道：“几位客官，里面请。我们坐下慢慢详谈。”
杨重抬首一看，铺面大堂旁还有个厢房，装修的富丽堂皇。大概是“大客户室”之类的场所。他也不客气，径直走到里间，大咧咧的坐下。
“听客官口音，是北方人吧？敢问如何称呼。”
掌柜开口没谈生意，反而套起了杨重的背景。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大生意，不管买家卖家总得了解些根底吧。
“哦。不错，我们是徽州人氏，只因在扬州经商几辈人了，所以有些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