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暴雨之后的格外平静,江轶从床上坐起,抚着身旁空了一夜的位置,那丝凉意似乎透过指尖渗进了心底。
一夜未归,是去了何处。
她整理好仪容,推开房间的门,平日里她也不爱出门,可如今望不到枕边人,她竟有些心慌想去寻他的踪迹。
莫不是昨夜……
江轶摇了摇头,已不愿再回想。
家里似乎一切平静,待她走到后院,才望见一两个端着铜盆行色匆忙的丫鬟。
而沈娘不知从何处慌慌张张走来,对着两个丫鬟一阵数落,可惜距离隔得有些远,江轶听不清。
只模模糊糊听见“小少爷”这三字。
“沈娘。”江轶提着衣裙疾步跑去,她如今想知道他的消息。
见来人,沈娘连忙打发走了两个丫鬟,如常对她行礼,“少夫人。”
“这刻才卯时,还未到上街的日子。”沈娘常年为宋家打点,所以隔段时间便会上街瞧瞧,而江轶之前也觉家中无聊,便爱跟着沈娘同往。
“不是,我是来……”江轶刚想说什么,便换了个说法,“沈娘看见宋时砚了吗?”本是想说昨日晚上有没有见到宋时砚,却觉得有些不妥。
她瞒了些许,怕人听来觉得她是连自己丈夫都管不住。
听闻,沈娘虽笑着,就是这脸上表情迟疑了些,“瞧见了。小少爷跟着大少爷一同出门了,说是……说是晚点回来。”
见沈娘尴尬地微笑,她这副模样,江轶心里倒是更没底了,沈娘是个老实人,纵然不会撒谎,可此刻模样更像是在隐瞒着什么。
“是吗?”江轶故作轻松,笑了笑,“那,我先回房了。”
她转身,朝着来路而归,一步步走得缓,像要随时回头似的。
沈娘在原地俯首,直到很久后,抬头望着她消失在视线中,才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后院。
“小少爷醒过吗?”沈娘走进侧屋,望着躺在床上呼吸淡淡的人,担忧地问着丫鬟。
丫鬟站在床尾,只道,“仅醒过那一次,一直在昏睡。”
听闻,沈娘长叹一声,心疼地拿着铜盆里的汗巾为他擦过额间的虚汗,声音微颤,“可怜的小少爷啊,这到底是为何……”
“少…夫人。”这一声从身旁丫鬟的口中传来,沈娘搁下手里的汗巾连忙回头,在看见来人后竟觉得有些慌乱。
江轶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她望着满堂因她的出现而突然寂静,迟疑着终是走了进来,沈娘和丫鬟都朝她行着礼,一语未敢言。
她一步一步走近,最后停在了床边,低眸见那床榻上的人紧紧锁着的眉头,似乎待人来解,一脸失去平日里润色的煞白,似乎是病着。
“他怎么了。”江轶淡淡开口,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知晓沈娘一定有什么瞒着,于是就偷偷跟着来了,可她偏不懂为何要瞒着自己。
“回少夫人,今晨我们发现少爷的时候,他已经倒在院子里了,后来大夫来瞧了,说是少爷淋了一夜的雨,惹了伤寒。”丫鬟小心翼翼的说着。
淋了一夜的雨?江轶眉目间染上一层心疼,也算知道,宋时砚昨夜呆在何处。
沈娘抬眸偷偷望了她一眼,到了嘴边的话张张合合还是讲了,“刚发现少爷的时候,他醒过一次,吩咐我们……不能将此事告诉您,怕您担心。”
江轶垂眸,坐在床榻边,将铜盆里的汗巾细细洗过,才轻轻为他拭去虚汗,动作轻得生怕惊醒了他,伴着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你们有事就先退下吧,这里我来守着。”
毕竟,她是他的妻子。
沈娘自然是望着两夫妻好,于是识相地领着丫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