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门前,钟景弈将月笙扶上马车,继而折返回来。
“你有她的消息吗?”钟景弈问。
宋时砚知晓,他所说的人是江轶,片刻默然,垂眸摇了摇头。
似乎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可钟景弈的眼神中还是闪过一丝失望。
“如果有她的消息,请你……一定要告诉我。“钟景弈从未对人如此低声好气过,宋时砚听了也有些意外,他应声点了点头。
后者没再说话,转身朝着停在路边的马车走去——他一边走着,一边摊开手掌,掌心中静静躺着一枚玉戒,是当年江轶最后赠他的谢礼,这些年也全作睹物思人。
江轶,我突然不想还给他了。
至此以后,我还有很多个四年……可以等你。
今夕,民国十四年,七月廿九。
江轶再度醒来已是黄昏,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周围静得让人压抑,她望着白得凄惨的天花板默默发呆。
“小姐……小姐……”她闻声缓缓看去,是小林端着一碗熬好的汤药走进房间。
后者手忙脚乱地关上了房门,步伐匆匆地来到她跟前,将手里的汤药放在床头柜上,握住她的手连声道,“小姐,你终于醒了,这次昏迷快吓死我了。”
江轶任由她攥着自己的手,她方才瞥过一眼台上的日历,今天是她昏迷的第三天。
小林重新将汤药端起,用瓷勺舀了一勺喂到她嘴边,“小姐,这是大夫开的药,温度不烫,刚刚好。”
小林不放心让下人来熬药,这些年江轶的汤药都是她亲自煎熬,送药。
江轶愣愣地看着她,又看了看眼前的汤药。
后者以为她是同从前般嫌汤药的苦味,于是慌忙从口袋里拿出几颗彩色包装着的糖,“小姐,喝药也不会苦的。”
江轶望着她手中的糖,目光闪了闪。
“小轶,风寒不喝药不会好,听话。”又想起来宋时砚。
“太苦了。”江轶屏气端着手里的碗一饮而尽,眉头紧锁着,“比阿爹泡的黄连水还苦。”
宋时砚瞧着她的模样,浅笑着不知从哪儿拿出颗糖豆,“等会儿吃一颗就不苦了。”
一碗汤药,一颗糖豆,一经四年。
脑海里浮现的那些画面让她猛地浑身颤抖,她伸手将小林手中的糖推开,默默接过了药碗。
中药的苦在口中蔓延开,她却一下眉头都没有皱过,仿若无味。
小林接过她手里的碗,有千言万语也都哽咽在唇齿间,无法言说,她能做的仅是如此,“小姐,好生休息吧。”
她刻意别过脸正要起身,江轶就这么看着她,眼中的深邃无人能懂。
倏然,她伸出手拉住了小林的衣袖,后者一愣,下意识回过身去——
江轶伸出手轻轻拭过她的脸颊,温热的泪顺着她的手指划过,她轻轻启唇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别哭。
为一句无声的话而情绪翻涌着,小林望着她拼命地点头,握住药碗的双手微微颤抖:“对不起,小姐……对不起。
伤痛四年,不堪回首,从未想过有一日绝望不是由死亡带来,而是在世。
小林口中的“对不起”生生刺痛着她的耳膜,似乎好多无辜的人都对她说过这句。
江轶恍然间默默闭上了眼,轻轻摇头。
这场噩梦做了四年,在她记忆里却比过去十八年都漫长,命运残忍地将幕布落下,丝毫看不到梦醒的那一天。
小林离开房间后,周围再次沉寂,连同她的呼吸声都显得分外违和。
四年,只有伤病后才能回到这个房间,养好伤又会回到冰冷的地下室。
房间里没有任何带尖角或能够打碎的东西,连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