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坐一隅固然不是问题,可对张宁而言他要的可远不止于此。
叛乱四生之下,军阀并起,吞地抢人可谓常态。
自己若要做出一番事业,北疆六镇之地便是最好的基本盘。
往北草原数年内再无侵扰之力,向南则可俯瞰旧都平城以及中原诸州,有战马以及悍勇的代北武人作为最强悍的力量。
所以张宁本想着借此机会串联诸镇,不说让众人立刻俯首便拜,至少也得形成一个更为紧密的联盟在乱时互助,进而逐渐休戚与共,成为整体。
唯此方能与中军势力,以及将要崛起的尔朱氏相抗衡。
四人中莫敬一显然也有着此等意思,杨钧同样与自己为善,唯独贺拔度拔这位代北武人过于执念。
似他这样的人其实六镇中并不少,怀荒军中之一的卜苏牧云就是其中一位。
可偏偏其所统领的武川镇正位于自己与杨钧之间,尤为要害。
头疼间,杨钧忽然开口道:“庭梧将军无需在意贺拔镇将所言,他一心为国所为的乃是尽忠报国,向来依事而论,非论人也。
实则亦是晓喻形势之人,无需担忧。”
张宁微微一滞,明白了杨钧所言之意。
贺拔度拔是迂腐的武人,固然不满自己,可一旦六镇有变他定然也会看在同僚上相助。
所以即便眼下几人不欢而散,自己也用不着因此而忧虑。
这话一下子就点醒了张宁。
他不由向着杨钧看去,一时只觉得这位形同自己长辈的老将已是看透了许多事情。
念及于此张宁做出躬身的姿态,诚恳道:“晚辈受教了。”
杨钧也不推辞颔首接下后,转而对着莫敬一道:“莫将军,御夷与怀荒两镇相邻浑为一体,若有异变需得相互照应,同仇敌忾。”
莫敬一闻言不禁愕然。
他固然有此想法,可这话怎能如此堂而皇之地说出呢。
杨钧手指轻点桌案,张宁与莫敬一都不由正襟危坐,只听其徐徐道:“自高祖孝文皇帝到今不过二十余载,然则国中已是大变。
一众贵胄不仅暗里通婚,更有不少已是恢复姓氏。
加之其余各族素来受重苛强压,早已形势汹汹,若有变故必将是倾覆局面。
两位届时我等汉儿如何自处,两位将军可曾有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