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呼呼,发髻也被吹得凌乱了,然而苏禾甚至没空理一下乱发,只是揉搓衣裳,直搓得双手发麻,从朝阳初升直洗到日落西山,她没吃过一点东西,也没喝一口水,晚饭时分也只能闻着饭菜香味儿继续干活儿。
浣衣局里,分配好的活计没干完,便披星戴月也得继续干,每个新人进来都有几日干不完活儿,晚上继续在院里洗衣裳的,此刻夜幕降临,院里只剩下苏禾和那新来的姑姑。
苏禾冻得两条腿像铁一样冷硬,她一面跺脚一面搓洗,终于在熄灯前把最后一件衣裳洗完拧干了,她深呼出一口气,立即擦干冻僵的手,放在腋下取暖,看看旁边,那姑姑桶里还有十几件衣裳没洗,而她还在慢条斯理地搓着。
“姑姑,您一件一件细细搓是搓不完的,我方才见她们都是把衣裳用澡豆泡了两刻钟,再每件粗略搓一搓就是了,”苏禾说着,上手把她桶里的衣裳拿了一半过来,替她搓了。
因这一举手之劳,回房后,那姑姑把自己的冬衣拿了件给她,道:“你身上那件换下来吧。”
苏禾也没客气,欢喜地接过新冬衣,展开放在床上,那长袄比她的尺寸更宽大些,用的苏绸,其上绣满了小碎花,果然是皇后身边人,衣裳料子绣花比她的不知好多少,为报答她的冬衣,苏禾把自己珍藏的饵饼给了她一个。
那姑姑接了,也不多话,就坐在床沿边一点一点啃起饼子,跟她洗衣裳一样,慢条斯理。
因那姑姑没被子,当夜两人睡的一个被窝,那姑姑不肯与苏禾太接近,睡了另一头,夜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苏禾才知道这姑姑叫也姓苏,便唤她苏姑姑,再问她为何被发配来这儿,她却不肯再说了。
夜里,苏禾像往常一样做噩梦,又梦见自己受水刑,半夜惊醒了坐起来,抚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
苏姑姑伺候皇后时常常上夜,因而睡眠浅,听见喘息声也醒了,问她:“你怎么了?”
苏禾只说无事,苏姑姑却仍是掀了被子起身,从桌上摸了个茶杯倒了碗冷茶给她,蚊声叹道:“这宫里,就没有人不做噩梦的。”
次日仍是起来洗衣裳,从早洗到晚,总算赶在吃晚饭前洗完了。于是第三日,秀吉命旁的宫女,“你的衣裳分给苏禾几件,她洗得快。”
这就是变着花样不给她吃饭嘛,苏禾明白。
那宫女是个老实的,当着秀吉的面把二十几件衣裳加到苏禾桶里,待秀吉一走,又拿了回去,“还是我自己洗吧!”旁人见了,也不会向秀吉告状,因她们都看不惯秀吉。
于是几日的功夫,苏禾的衣裳越洗越顺手,有时还帮苏姑姑分担,每顿也都能赶上吃饭了,只是那几下鞭伤没好,手也生了冻疮,夜里痒得睡不着。
所以苏禾便想着偷懒了,她拿准了秀吉的规律,她上午精神头好,通常没事找事对她劈头盖脸一通训斥,苏禾呢,低头乖乖听着,从不反驳。
到午饭后,她会午歇一个时辰,苏禾便请局里衣裳洗得最快的姑姑帮她洗半时辰,她用一个肉饼作为回报,局里其他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几个管事姑姑见了也不管,你情我愿的事她们管不着,只要最后衣裳洗完洗干净了就成。
而苏禾就趁着这间隙,去听对面厢房里老宫人胡侃,这些人要么是宫里当差的,要么在各局各司浸淫多年,肚子里有很多旧闻。
“皇后娘娘与皇上青梅竹马,七八岁时两人不知为的什么,在慈宁宫当着先太后的面打过一架,这个你知道么?”
“哈,这个怎么不知道,据说就是这一架过后,皇后娘娘就跟在皇上屁股后头了,皇上掏鸟窝她放风,皇上爬树摔了跤她送药,好得穿一条裤子,皇上待皇后娘娘也极好,所以一继位便封了娘娘做皇后。”
苏禾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