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衣局不必苏禾洗衣裳了,这两日她除了用饭,极少出屋子,因不想看秀吉的臭脸,只有秀吉午歇时,她才出去走走逛逛,或帮着苏姑姑洗几件衣裳。
然秀吉也摸清了她的规律,这一日她没回房午歇,而在直房里同琥珀说话,看着苏禾出来,跟苏姑姑有说有笑,一个桶里洗衣,立即便提着鞭子过去,往她身上一抽。
“啪”的一声,正抽在苏禾左肩上,旧伤之上添新伤,她“啊”的大叫,疼得捂着肩头蹲在地上,眼泪都快下来了,她抬眼忿忿望着台阶上的秀吉,“你还敢打我!”
“李监工叫我代管你们,你才洗的那件衣裳揉破了,抽你一鞭子给个教训,有什么不合情理么?”
苏姑姑忙揩干了手,把苏禾扶起,淡淡道:“这衣裳拿来时便是破的,并非苏禾揉破。”
“叫你多嘴!”说着又一鞭子抽过去,然而这鞭子仍是抽在苏禾左肩上,她只觉肩头一阵火辣辣,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苏姑姑见苏禾肩头绣的那簇梨花晕染成了红色,大惊,“流血了,快把她抬进屋去,”一面说一面指挥着旁边几个奴婢,然而她们都不敢动,只抬眼看秀吉的脸色。
直房里,几个监工终于舍得放下手里的牌从出来调停,见苏禾倒在地上,疼得直冒冷汗,忙命人:“快快快,快把苏禾抬床上去!”
“何成才,金疮药你那儿还有么?”
“平日多得没处使,用起来时又寻不见了。”
“秀秀!咱家要同你说多少回你才消停,这要打坏了沈公公怪罪起来,咱们整个浣衣局都吃不了兜着走,鞭子拿来,往后还是咱家来监督看管,你自去歇息吧!”
……
这两鞭子着实打重了,苏禾用了半瓶子金疮药后,请苏姑姑包扎好,尝试动了动手,不成,扯着疼。
苏禾不由纳罕,上回沈阔把秀吉唬住了,她这几日都消停得很,怎么突然又有胆子对她动手?
苏姑姑便告诉她,局里新来了个叫琥珀的,近来同秀吉走得近。
琥珀?琥珀?
苏禾想起来了,苏莹的贴身侍婢不就叫琥珀么?
为了折磨她,苏莹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之后几日,苏禾都在屋里修养,不过她也没闲着,拿了那本避火图放在膝头翻着看,不同于初时,她如今看这书已半分羞涩也无了。
因着不起身,饭菜也是苏姑姑端来屋里给她用的,可今日菜饭只有往日一半,而有德送的饼饵又都吃完了,她便问苏姑姑:“姑姑,又是秀吉不给我饭吃的?”
“本给你盛了结结实实一大碗,秀吉趁着几位监工没注意,把饭菜挖走了大半,我也不好拦她,”苏姑姑道。
苏姑姑自是能拦的,只是她犯不着得罪秀吉让自己不好过。
苏禾颔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小肚鸡肠,什么阴招损招都用得出!”
她眼下只盼着沈阔和有德来瞧瞧她,可惜他们两人都有公务在身,不能常出宫探望,不知她的水深火热。
不过呢,苏禾也不会坐以待毙,她吃不饱便日日去何监工那儿蹭饭,何监工碍着沈阔的面子,不得不给她一份,回头便冲着秀吉和李监工阴阳怪气,说下回沈阔来时,便将他们欺侮苏禾的事告诉他,如此,秀吉才收敛些,然有了苏美人撑腰,便收敛了也没收敛到哪里去!
苏禾能吃饱饭了,肩上的伤却迟迟不好,她很忧心下月初三伺候皇上会遭嫌弃,金疮药用完后又央何监工弄些草药来敷,何监工不得不应下,把陈年的草药渣渣随意给了些。
小雪过后,北风一日紧似一日,浣衣局各处的门帘还是秋天用的灰蓝布,风一吹便飘起来,跟没有似的,苏禾那屋子只有半扇敞开的窗户,窗纸破烂,干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