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监工哦了声,回头冲苏禾道:“正要同你说这事,今儿晚饭后会有人送来,到时来咱家屋里拿!”
“好嘞!”苏禾欢喜地应了声,便回屋去把这好消息告诉了苏姑姑。
这雪下得小,到傍晚时分已融得差不多,屋檐下的滴水声渐渐止了,然而融雪比下雪更冷,苏禾用罢晚饭出屋时,寒风扑面,像刀子的脸上刮,恰好李监工从对面直房出来,见了苏禾便道:“咱家有些事向乌雅姑姑禀报,你去向何公公要,他知道耗子油放哪儿。”
“好嘞!”苏禾应声,打着灯笼快步走过过厅,从廊下一直走到后罩房最东边那一间,这便是何监工的住处。
屋里点着蜡,半昏不暗的,苏禾不敢贸然进去,隔帘问了句:“何公公在么?”
只有檐下滴答的水声回应她。
“公公?”
仍是没人应。
苏禾在门口踌躇了会儿,天寒地冻,她跺着脚直抽冷气,想着他应当是出官房去了,不如就进去他屋里等会儿,不然站在外头不多久就要冻成冰柱子,于是帘子一掀走了进去……
然而一进门,却望见镂雕花鸟纹四扇槅扇后的大通铺上,躺着个人。
她吓了一跳,忙又唤了声:“何公公?”
没听见应答,她首先便想到当日林姑姑吞金而死的情形,吓得忙跑过去,“何公公,你怎么——”忽觉背后有动静,正要回头,立即有伸过来一只手用白布捂住了她的口……
苏禾吸了口气,脑袋便昏沉起来,她又扭动着身子奋力挣扎,然只两下便浑身没了力气,便索性装晕过去,那人见她不动了,这才放下捂着她口的白布,拦腰把她抱上了床。
苏禾感觉到这是个太监,且力气不小,而她身板子瘦弱,不敢与之对抗,便只能由他抱着上了通铺,接着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衣裳响动,这时帘外有个声儿在催促,“赶紧的,要来人了!”听那声儿,不是秀吉却是哪个?
终于,那人停下动作,往外去了。朦朦胧胧中,苏禾睁开眼,偏头一看,好家伙,身边的何公公居然被剥了外衣,身上只剩一件雪白中衣,而他手里还握着根棍子一样的器物,苏禾疑惑。
又缓了会儿她才勉强能坐起,晃了晃脑袋,终于看清那棍子的形状,以及其上雕的纹路,若是以往她必定认不得这东西,但看过那避火图后,她什么都懂了。
亏秀吉想得出,居然设计要捉她和太监的奸!
而此时秀吉和琥珀就在院子里的石几上坐着说话,她们已经算计好了迷药的用量,大约半个时辰后两人能醒,待两人迷迷糊糊醒来时,她们故意进去撞见,闹起来,便大功告成了。
因前朝有太监与后妃对食,惹怒圣上,闹出许多荒唐事,是而本朝新定了条宫规,宫人不能结对食,除非主子恩赐,不然,违者太监剥皮,宫女杖毙。
虽然近十年这条宫规稍有松懈,许多奴才暗地里结对食菜户,但也见不得光,一旦见了光,那还得按明面上的规矩处置,秀吉想着,此番有苏美人撑腰,又有宫规在上,司礼监和内官监也救不了苏禾。
而此时屋里的苏禾终于恢复体力,她抚了抚擂鼓般狂跳的一颗心,深呼吸两口气,而后小心翼翼地坐起了身。
这时候千万不能叫人,不然外人冲进来看见这情形,她百口莫辩。
而后她蹑手蹑脚下了床,想着前门必定有人看着,幸而后罩房最边上这一间有个窗,于是她放轻了步子走到南窗下,见窗棂开了一半,她再轻轻推开些,攀上去……
她从窗户跳下去时,秀吉和琥珀正悄声商量如何对付她,正说到欢喜处。
只要她们往后门处多看两眼,便会发觉一个黑影正躲在门边的芭蕉下。
冻得瑟瑟发抖的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