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如云栖所说,放任月融记忆消退、心智尽失,他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她,全然无需如今一般损耗自身。
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只知依附于他的女子,还是那个恣意潇洒、明媚艳丽的月融吗?
答案呼之欲出。
遭困于迷瘴,受梦魇侵扰,却又忆起了前世种种,于他二人而言,也不知是祸是福。
至少现下,抛开往日里他的好处,月融心下唯一忆起的,只有那面对腐尸虔诚的一吻。
“你......”月融想着,实在说不出口,只好于一旁斟了水,试着还有些温热,浅浅喂他。
晏云枢饮下一口,气顺了些,也不让人去寻帕子替他擦拭,只握着手不放开。
“想问什么。”
她忽然想起曾困惑自己已久的问题,可是现下情状,似乎没有再问的必要了。
她重生了,他亦是重生了。
甚至于,他重生的时机比她更早,所以这一世他才比前世谋略更甚,全然不似一少年应有的心性。
她想着,就算是自己没有主动去寻她,他也早已布好了一张网,只等她去。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般前世今生的奇缘骤然撞入她的脑海,究竟是对此感怀,还是对其深情的感动,亦或是他近乎于对自己的全盘了解带来的慌张,此时揉作了一团,心中乱麻。
“我能重来一世,可是与你有关?”沉默半晌,月融终是发问,“或者说是与云栖的药有关?”
“我不知道。”晏云枢气息微弱,却还算平稳,“云栖确实研制出了起死回生药,却未曾验过功效几何。那时我强行为你灌下,只是别无他法,死马权当活马医了。”
“只是我等了许久,也未等及你醒转。也许我应该再等久一点,但是,我没时间了。”
“为什么?”
“毒蛊一身,血脉倒流。”晏云枢淡淡的,好似那受尽折磨之人不是他,“我本就活不长,不过靠云栖以药保着,苟延残喘罢了。”
“那你如今......”
“无妨。”晏云枢笑笑,“这一世云栖来得早,我又于他炼药颇有助益,他会尽力保我。”
“那时的我,本就已是强弩之末,万念俱灰之际,将那剩下的药汁尽数饮尽。等再醒来,我便成了即将为质的晏云枢。”
“所以你之奇遇,是否有其药物作用,我确实不知。”晏云枢似乎好了点,柔柔起身,握着她的手却从未放开,“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
“我是晏云枢。”
是那个记你一生,爱你一世,仍无止境的晏云枢。
“你要做什么?”见他挽着自己往外,林中迷瘴还未消散,出于本能的,月融拖着晏云枢,不愿再往前。
晏云枢手上捏了两下:“放心,我带你出去。”
她便也安心了,就随着他一同在那雾中穿行,像是行过多次,毫无她之前那种奇异的眩晕。
“迷瘴本体不过为雾,只是云栖于其中置了几处法门,加以其药物熏制作,便结成如此惑人心智的迷瘴。”
“那若是旁人误闯,岂不无辜?”
“不会。”晏云枢脚步不停,轻声回话,“此瘴既为云栖所制,自也为他驱使,并非人尽可入。”
“你的意思是,我今日入这迷瘴,便是云栖所图?”
“自然。”晏云枢一时言梗,脑中忖度,仍是说了,“云栖眼下并不知所谓前世今生,对你我身心异状,甚有兴味。”
“年夜里你阻他以我炼药,这主意便落在了你头上。只是我没想到,他如此胆大包天,敢明目张胆引你至此。”
“这么说,元令宜入京寻他,他早便得了消息,所以才留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