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鸭蛋儿”回到省城,就与艾华写信,告诉了她在松树沟的所见所闻,特别把“灯笼花”边教学边种责任田的事介绍了,最后她说:
一个时期有一个时期的难处,有需要面对的现实。
现在松树沟学校教学条件好了,又出现农民分田到户后,“灯笼花”这样的民师亦工亦农新问题。
还没对你讲过,我在楂树山教学,谌红丽老师告诉我,她分配到那所学校时,老校长曾给她介绍过校史。
红丽说,老校长告诉她:
“解放初,国家百废待兴,一开始,这里还是个教学点,设在一所旧祠堂里,哪里像个学校的样子?”
红丽问校长:‘怎么没校舍?’
校长说:“祠堂就是校舍呀!”
红丽说:“还真稀罕。”
老校长说:“那时困难大着呢。比如说,学校的门破坏不堪,窗户都是纸糊的。有年冬天特别冷,生产小队里养的牛被冻死了一条。
上学的孩子小手小脸都冻破,脚后跟得了冻疮,溃烂了,甚至露出骨头,仍趴在泥台子课桌上学习。
村里的农民看到孩子可怜,送些柴禾到祠堂,给孩子们烤火,驱逐屋里头的寒气。后来,孩子们的家长纷纷从各山湾送些柴禾来。’”
红丽问老校长:“学生苦,你们老师不同样难么?”
老校长说:“是呀。有一次,大雪封门,我和另两位老师,一大早铲雪,费很大劲儿打开教室的门,等在外面的孩子才进去。”
老校长还说:“每学期开学后,老师开始收学杂费。汇总交到我这里时,他们??攥的?叠叠钱币,??,两?,一分,两分,很少一元钱的。
细细数来,总共也才五六十元,这就是全校的半年收入啊。”
红丽说:“现在的校舍还不错嘛。”
老校长说:“那是后来,这里适龄上学的孩子多了,当地政府也有了些财力,就把他们有限的钱,用在教育上,拨些款,把破旧祠堂拆除,在原址建起了新学校,面貌才大变。”
红丽说:“由此可见,地方上对教育还是高看一眼,放在首位的。”
老校长说:“是啊,校舍变样了,教学设施也慢慢好了一些。
教室里课桌不再是泥土台,而是土坯上搭块木板。
学生们从原先自带椅子,变成了学校统一打制的小木凳。”
红丽说:“是进步了,木板桌总比泥巴台好的多。”
老校长说:“不过,这种桌凳经常坏,我们几个老师就自己修理。
另外,为解决师资问题,从生产大队抽了几位高小毕业生,还从下放回农村的文化人中,聘了两位临时老师,教高年级课。”
从此,红丽老师知道了这所学校是怎样一步步走过来的了。她问我:
“你说,孩子们经历了怎样的求学过程,老师在什么条件下教学?”
我无言以对。
自我听了谌红丽老师讲的这些事,觉得自己去楂树山学校,还赶上了好时候。
看到“梦鸭蛋儿”信里提到的这些,艾华想,不跟自己母亲当年在金钢大山教学的经历一样么?自己曾给“梦鸭蛋儿”她们讲过的呀?
他接着往下看,果然,她信中说:
“我想起来了,这楂山树学校的历史,跟你在‘钩沉’中讲的多么相似。
不过当时,我听了你说的那些,不相信这是真的,以为你在编故事,哄我们几个丫头们玩儿呢。
红丽老师的话,印证了你那时的‘钩沉’,把我的怀疑消除了。
我才知道,咱新中国的农村教育,是在什么条件下起步的。”
但艾华所关心的拿证结婚事